那郎中脸色一僵,看着座上仿佛有些慵懒的少女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好一会儿才似终于反应过来,急声道:“公主你血口喷人!”
楚凌微微扬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血口喷人?不如咱们往大成殿去一趟,也好让朝中众臣评评理,看看…到底是郎中大人对父皇的旨意阳奉阴违还是我信口无言污蔑大人?”
那郎中自然不会跟她去凭什么理,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他违背圣旨都是铁板钉钉的事情。这种事当然不可能是他一个小小的郎中能决定的,但他是来送名册的人,这锅最后铁定是要他来背的。
事实上,内务府敢做出这样的事情,除了背后有朝中不少大臣支持以外,最重要的就是这些人笃定了小公主根本不敢将这件事闹出来,甚至有可能根本就反应不过来了。一个浣衣苑长大的丫头,还在民间流落了几年,陛下和襄国公府不肯说公主这几年的经历,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的经历了。这样的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本事?能让她住着精美宫殿,锦衣玉食的生活着将来再嫁一个合适的人家她也就应该满意了。
谁知道,这位公主不仅反映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就连胆子也大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虽然大清早的大殿里还有冰并不太热,那郎中额边的汗水却已经顺着脸颊从下巴上滴落了下来。楚凌轻笑一声,随手将桌上的册子抛到了他脚边,淡淡道:“带回去,就算内务府对父皇也什么不满,最好还是等你们能让父皇改变旨意了再说。这般越俎代庖…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怀疑内务府的用心。”
那郎中不敢再多说什么,连忙俯身捡起了地上的册子灰溜溜地走了。
看着那人逃也一般离去的背影,襄国公夫人和博宁王妃不由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几分惊讶。
楚凌面色冷淡的看着对人败退,再抬眼面对站在一边有些忐忑的女官时却只剩下了和煦的笑容,“几位女官可有什么事?”
众女官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高瘦女官走了出来,对着楚凌屈身见礼,“启禀公主,奴婢是掌管宫中宫女调教,分派的。按照宫中规矩,公主宫中当有四名有品级的女官协助公主打理宫中事务,有八名一等宫女随身侍候,十六名二等宫女,二十四名粗使宫女。奴婢选出了合适的宫女人选,名册在此请公主挑选。公主若觉得永乐宫中眼下侍候的宫女有不喜的,也尽可勾去再从别处勾选即刻。”
说着那女官将两本名册送到了楚凌跟前。一本是永乐宫目前的宫女名册,一本是可以候选的名册。
楚凌对这些并没有什么兴趣,她现在对这些人都不熟悉,怎么选都没有差别。能被送进永乐宫侍候的人,甭管是谁的人能力总都不会差的。而且,不管是谁的人,总归不会是她的人就是了。
“就上面这些吧,不过襄国公府送了四个姑娘入宫陪我,她们该如何安置?”楚凌问道。
女官松了口气,觉得至少小公主不是个难侍候的主子,一边笑道:“此事简单,那四位新人是襄国公对公主的疼爱,公主尽管留下便是。若是将来觉得喜欢想要长留身侧,再将她们编入宫女名册即可。”
楚凌点点头,“也好。”她当然不会真将她们编入宫女名册,别人不说肖嫣儿好好一个沧云城主师妹,江湖上响当当的小毒仙,进宫一趟成了奴籍她怎么跟师叔交代呢?
剩下的几个女官的事情都差不多,不是来给楚凌送东西的就是来给楚凌送吃食的,比起内务府的态度,这些宫女们对楚凌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谦恭殷勤。显然,比起那些当官的秉持的所谓文人傲骨,她们更明白谁才是她们的主子,她们的命捏在谁的手中。
楚凌悠然的听着她们说完告退,一个上午的时间都已经差不多过去了。
博宁王妃忍不住赞道:“我看公主处事利落,哪里还需要我等教导,陛下着实是过滤了。”永嘉帝要她教导公主宫中各项事宜,但是博宁王妃却觉得看了一上午,她自觉根本没有什么能教导公主的。
襄国公夫人也点头称是,望着楚凌的目光多了几分赞赏。显然襄国公并没有告诉她楚凌这几年的经历,楚凌也更确定了这对夫妻大概确实存在着什么问题,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和睦罢了。
“王妃过奖了,我要学的地方还多着呢。”楚凌笑道。
博宁王妃摇头道:“公主别在意那些老学究说什么,那些人,怎日里不嚼上两句舌就觉得日子过的不安稳。公主刚刚回来,陛下疼惜公主又什么不对的,值得他们这般闹腾?”
楚凌蹙眉道:“朝中众臣,对父皇昨日的旨意十分不满么?”
博宁王妃笑道:“他们哪儿只是对陛下昨天的旨意不满?陛下下了什么旨意他们若不批驳两句,倒是显不出来他们是铁骨铮铮的忠臣一般了。旁的不说,去年我家王爷寿辰,不过是多请了几个人就被连着弹劾了好几天,说王爷生活奢靡。倒了他们自己那里,就变成了以文会友。旁人去听个曲儿,就是好色无度,到了他们自己身上就是风流雅事。”
楚凌有些诧异,看来这位博宁王妃对朝中那些老臣也颇有不满啊。楚凌对平京地权贵了解还只限于身份地位,倒是还没来得及了解这些权贵之间的恩恩怨怨,想必也是一出好戏。
楚凌正要请博宁王妃和襄国公夫人一起用午膳,却见门外一个内侍匆匆而来,“叩见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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