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非常愉快的进了钢铁厂,也不废话,直接去了钢铁厂的销售科,“小李,我们厂子里还未销售出的产品有哪些?”
“不好了!主任一车间有人晕倒了!”
“主任不好了!二车间晕倒了两个!”
“主任主任完蛋了!四车间见血了!”
“主任要完了!三车间出大事故了!”
那主任脸上原本还带着兴奋的得意之色, 一连贯的主任不好了喊下来, 整张脸都黑透了。
办公室里的人呼啦啦的往外面跑。
李梦雨和李国春不得已跟着出去。
“怎么回事,见血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提到见血, 那主任的眼珠子都赤红了,这可是重大生产事故啊!
“饿晕了, 摔在了机器旁, 要不是旁边有人抓了一把把人捞回来, 人脑袋就撞到机器上了!”
从车间里陆陆续续的跑出一堆人,抬着晕倒的人都往一个方向跑。
李国春一脸的诧异,对李梦雨道,“阿妈, 他们厂子里的人怎么个个都这么瘦?”
李梦雨张目四处一看,可不是面黄肌瘦的嘛,之前她就觉得奇怪了,这钢铁厂的几个像是领导一样的人物怎么不在自己厂子里的食堂吃饭,跑到外面的国营饭店吃什么饭,而且点的也不是特好,就一碗什么都没有的阳春面就吃的香的很。
李国春还在纳闷的发问,“钢铁厂不是国家有补助保护的吗,怎么可能不给吃饱?”
矿机厂是有补助的,再难再减少粮食最少人也能吃三个大馒头七八成饱还是可以的,所以李国春理解不了为什么风风光光行业老大哥钢铁厂里面会是这样情景。
李梦雨和李国春跟着人群来到了钢铁厂卫生所,那卫生所不大,就几间普通的红砖房,2、3个医生穿着白大褂忙前忙后。
“大拇指被机器切了一半,我缝了针,小心保护着,能不能保住就看后期能不能养好。”
“饿晕了的人送到我这来干嘛,弄完白米粥给人灌进去不就完了!”
“脑袋撞到机器上的,幸亏拉的及时,脑袋上掉了些毛,头皮划伤了点油皮,没什么大事,主要是饿的,给人弄点吃的就完了。”
几个白大褂一顿忙活,终于给事情下了一个定论。
看起来好险,一个差点脑袋撞到机器上,一个差一点大拇指给断了,好在都被旁人给救了,要不然这事故大了!
那主任气疯了,“怎么一个个都是饿晕的,食堂里的饭不是好歹能吃七八成饱的吗!”
别的地方能不能供应的上他不知道,他们钢铁厂人人定量供应,最少能吃七八成饱没问题的!
关于这个问题大家都缩着脑袋,没人敢吱声。
那主任简直气的原地爆炸,“给我把车间的出事人的组长叫来!”
“好险啊!吓死人了!”
“就是,这太危险了!”
人们都脸色惨白,个个心有余悸的窝在一起,清一色的蓝色工装,清一色的面黄肌瘦。
车间个个出事人的小组长来了,一个个都苦着脸,害怕的不行。
一个四车间的小组长不管不顾来了就叫冤,“主任,这不能怪我们啊,是他们自己有饭不吃,都抠着粮食这才饿晕的,我们是小组长,又不是他们妈总不能一口一口把饭喂到他们嘴里吧!”
主任不但被气的黑脸,还给气的想骂娘!
食堂的白米粥到了之后,给人喂到嘴巴,那场面看了简直就心酸流泪,碗口才喂到嘴里,那嘴就无意识的跟饿极了找奶吃的奶娃娃般嘴巴歪着到处找吃的,喝着了白米粥之后更是一大口一大口入牛饮,喝的太急都呛了起来,还舍不得放。
两碗白米粥喝下去,人醒了。
确实没有什么大事,就是饿的。
主任铁着脸指着那几个鼻尖破骂,“都他妈有饭不吃作死呢,想死滚回家死去,别在厂子里害人!”
那几人给主任跪了,抱着主任的大腿眼泪纵横,“主任!一家子老小啊,一家子的老小啊!上有六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哪能只顾着自己吃啊……”
围观的人许多都流下了泪,不是用手捂住眼睛无声的哭泣,就是任由眼泪哗哗的流淌。
“不是有粮票吗?不能去粮店买粮吗!城里人人都有户口,每月按月发粮,还能就饿死你们不成!”
那声音凄厉的尖锐的不像人发出的声音,“买不着啊主任!我们这里虽然是城里,可乡下好歹没粮食吃还能挖野草啃树皮,我们这粮店一旦买不着,一家子的嘴都上哪填补去!”
李梦雨感性些,被那声音喊的眼泪都流下来了。
里面她看过,但不过是,哪有真实场景看的那么震撼。
乡下人羡慕城里人,觉得城里有户口,按月发粮食;城里面羡慕乡下人,觉得乡下随便种种都有的吃,抱怨乡下人懒不肯多种些粮食,不肯多种些菜,很多积怨都是这个年代留下来的。
当饥荒过去,乡下人抱怨城里人高傲,看不起乡下人。
城里人觉得乡下人懒,各种瞧不起乡下懒汉,正眼都不看人一眼。
李梦雨当初年幼不懂事的时候,也受影响不喜欢乡下人,可她爸爸自己就是乡下的,不许她看不起。
不是真正到了农村生活,她真不知道在乡下种田有多么的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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