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墙三间小屋是男孩子们睡觉的地方,东屋是女孩子们睡觉的地方,西屋是厨房。
院子里有一口压水井,吃水从压水井里压出,洗衣到屋外两百米外的清清的小河边去洗衣服。
种下一颗枣子树,一颗柿子树,还有一颗梨子树,每年的果树结果就是孩子们最快乐的时候。
被烟熏得黑乎乎的灶台上有俩个大灶,二姥姥自觉的去灶台后面蹲着引火烧火,大姥姥按照她阿妈的吩咐把大铁锅清洗的干干净净,都弄妥了之后,李梦雨把袖子一撸,放了一点油在锅里,把小麦粉放到锅里翻炒。
她到是想出门卖点好东西,可她家里吃的除了小麦粉就是红薯山芋干,她特么的翻箱倒柜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都没翻出什么好东西来,只能就着小麦粉和红薯干动脑筋了。
翻炒小麦粉的时候,李梦雨把家里所有的白糖都倒在了锅里,顿时围在她周围伸着脖子看的孩子们抽气声一片,此起彼伏。
加了油炒的小麦粉特别的香,当香气都钻到了鼻孔里,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变成了大规模的吞咽口水声,堵在门口的几个孩子嘴里的口水哗啦啦的流,帮着李梦雨炒小麦粉的大丫,蹲在灶台后面烧火的二丫,眼睛都直了,有一种眼珠子掉到了锅里捞都捞不出来的即视感。
年纪小的全是一副口水直流三千尺的馋样,年纪大的几个男孩倒是难得的没那么嘴馋,而是极为肉疼的看着李梦雨霍霍掉的油和白糖,那些都是他们家一年的油和白糖,给他们阿妈一次给霍霍光蛋了。
“阿妈……”小女孩怯怯的跑来。
“阿妈……”突然窜出一个高瘦的男孩一脸紧张的叫她。
“阿妈……”被大姐抱着,在大姐怀里挣扎不止的小家伙都伸长着小细胳膊朝着李梦雨直伸手,想要阿妈抱。
她三叔好小,大约二头身的小身子从他哥哥身上用力的往下滑,带着鼻涕的小脸黑乎乎的,抱着他的是一个十多岁的大男孩,瘦的一阵风刮过就能吹跑那种。
这小麦粉太香了,太香了,香气扑鼻,年纪小的孩子们都被香的受不了了,一个一个的往阿妈那里挤,想吃一口那么香的好吃的东西。
刚刚吃到肚子里的食物顿时没滋没味起来,哪有阿妈炒的食物那么香啊。
“阿妈……”李国冬心痛的轻喊。
李梦雨顺着声音回头去看,只见她大伯一脸心痛要死的面目神情,整个人都要晕过去了,虚弱的浑身直颤抖,眼前阵阵发黑。
那是他们家一年的粮食,被阿妈一次给霍霍了好几个月的口粮,照阿妈这样霍霍下去,全家人都没东西吃。
大伯是如此,19岁的二伯也是如此,年轻脸庞凝滞成一个惊愕的表情,缓缓的缓缓的伸出手,朝着她伸出手在空中形成一个定格。
三伯一脸呆滞神情。
老四是她大姥,等反应过来她阿妈干了些什么之后,脸上的表情是崩溃的。
“阿妈……,你把家里的焦粉都炒完了,以后家里都没吃的下锅了。”说话的女孩是圆脸,面容五官和她爸极像,声音也是软软的,此时圆圆的脸盘儿五官都心疼的皱成了一团。
李梦雨瞟了一眼她大姥瘦跟芦柴棒似的细胳膊细腿,心尖尖颤了颤解释道:“香不香,很香吧,阿妈是准备拿这些东西出去卖,等卖了钱,再多买些食物回来,你们阿爸已经没有了,阿妈一个人种不了多少地,得想些办法多弄点食物回来吃。”
大姥儿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机械呆滞的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炒麦粉最重要的就是火候的问题,火候小了,麦粉没炒好,不够焦香,吃起来味道不够;火候大了,一下子烧焦了,过于焦黑味道不好。
这可是极为讲究的手艺活儿,炒好的小麦粉因为放了白糖的缘故,又香又甜,李梦雨让她大伯带着二伯三伯一起,用磨子磨上一遍又一遍一直磨到细细的粉末为止。
这样成为粉末的炒麦粉格外的好吃,可干吃,直接一勺一勺放嘴里慢慢抿着吃;可也用开水冲成糊状吃,还可以拌着稀饭吃。
不管怎么吃,做的好的炒麦粉就一个字,香!
大伯二伯磨炒麦粉的时候,李梦雨弄起了炸薯片,炸薯条,等到大伯二伯把炒麦粉磨成了她要的细细的跟能冲出芝麻糊的芝麻粉一样细的时候,李梦雨点名带上了大伯、二伯、大姥和她亲爸带着东西上路了。
三伯17岁,在乡下也是结婚的年龄了,与大伯二伯一样,家里兄弟多,穷的裤子都穿不上,一直娶不上媳妇,李梦雨让她三伯带着弟弟妹妹一起下地干活。
村里穷到大锅饭只吃了一年就解散了,幸好吃大锅饭的时候一开始是敞开肚皮吃的,她奶奶那个时候怀了她小姑小叔就靠着这大锅饭顺顺利利的生了下来,还吃上了奶。
现在大锅饭虽然解散了,但村里面干活还是得一起下地干,李梦雨能够不下地,是因为她爷爷白天刚刚过,她病倒在家里,大伯二伯一个管家,一个照顾弟妹,村里的干部都是带着血缘关系的堂兄弟自然照顾。
喊了一声让三伯找村长请假,就是阿妈不舒服,大哥二哥带着阿妈一起去医院看病就行了。
李梦雨在大伯、二伯十分心痛的眼神下,掏出了几分钱,坐上驶往火车站的公交车。
你妹的,他们出门的时候都下午了,舍不得钱要靠两腿硬走,走到火车站天都黑了,还卖个毛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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