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就不知道了!再说了,偶然遇到的女人,又不是正经女朋友,谁关心那个!”
那人耸耸肩, 退回几步,啜了口咖啡。“听说她有个两三岁的孩子,是个单身母亲。再说了,当时我也就与她吃了几顿饭,给了她一支。”
“你给她的药里有什么?”
“有端粒酶,活的。”
颜广德倒抽一口冷气,手指下意识蜷缩。
“别那么紧张!”那人笑笑,“颜,你我都知道,端粒酶的研究还很不稳定。那女人说要给家里的小宠物试验,我想着,正好看下试验品的反应,就给了她一点。”
“你!”
颜广德鼻翼大张,一瞬间愤怒的几乎控制不住瞳色变化。他用尽全身力气,才强行压抑下挥拳的动作。
那人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往后退了一大步,随后诧异地望向他。“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颜广德意识到自己失态,立刻替这愤怒找了个由头,假意地振振有词。“身为科研人员,你怎能如此不负责任?!”
那人松懈下来,漫不在乎地嗤笑。“也就你这种华国来的老古董还讲究这些!咱们S战队本就是走在人类研究的最前沿,如果什么都束手束脚,拿伦理道德那一套来讨论该不该做,就不会有克隆了。”
颜广德深呼吸了几口气,面色终于平静下来,缓缓地道,“所以你就只给过她一支?”
“嗯,就一支。后来那女人就不见了,打电话约了几次,总是爽约。然后我就有了新女朋友。”
“谢谢你,Jason。”
“噢。”那人耸肩。
颜广德转身,头也不回地往电梯口走去。那人的声音突然自背后飘过来,遥遥的,伴随大笑声。
“无论你找她做什么,颜,我劝你小心点,那个女人可真是个天生尤物!如果你遇见了她,怕是几天都觉得腰疼。”
笑声爽朗,内容却不堪入耳。
颜广德低下头,拇指紧紧按在那枚结婚戒指上,痛苦地闭上了眼。
催生细胞裂变,端粒酶,活.体.研究……这所有的一切,都曾真实地发生在靳言身上。
他该如何告诉靳言,他只是靳家拿来做活.体.试验的牺牲品?又该如何让他相信,那个曾在罗马地下室内搂着他哭泣并替他戴上一枚染血十字架的“母亲”,从头到尾都亲手参与了这场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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促使颜广德下定决心将这件事情彻底掩埋的一个重要原因,是靳言的身体再次起了变化。
当天他从实验室重新回到家里的时候,小机器人正在家门口的台阶上,一脸焦急地转来转去。十五厘米高的小机器人,险些将自己转成了一颗陀螺。
“发生了什么?”
颜广德大步走上前,冷声问道。
“主人,”小机器人的声音也很呆板,一字一顿,像极了读卡器。“另外一位主人在家里发高烧了,体温比正常人类高出三度。”
“那是多少?”
“40.05°。”
颜广德脚步一顿。“那是高出了3.5°!”
回头,得把这机器人的精密度再调一下。
颜广德匆匆往卧室里头走,边走边琢磨,但还没等他想完,一抬眼见到床上那个痛苦的不断呻.吟的人,他立刻慌张地扑到床边。然后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阴谋,什么仪器,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眼前这个痛苦的爱人。
“……好黑!好冷!颜,颜你在哪里?”
“宝贝儿,我回来了。我在这里!”
靳言肚皮挺起,一次次无力地弹跳,压根听不见颜广德回家的动静。对于颜广德的呼唤充耳不闻。仿佛有一张无情的黑暗巨网,网里头是靳言,网外头是颜广德以及阳光下的一切。
靳言出不来,颜广德也进不去。蛛网上黏液遍布,巢穴内的蜘蛛在暗处露出残忍的毒牙。
颜广德强忍住眼眶内不断滚动的数据体上载所带来的痛楚,闭了闭眼,瞳仁恢复成银灰色。他用微微颤抖的手掀开薄毯时,靳言已经陷入深度昏迷,双眼紧闭,薄薄的一层眼皮下眼球剧烈抖动,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就快要散架了。
“J!”
颜广德轻声呼唤他的名字,靳言却丝毫无所觉。他一把将人抱起放在怀里,发现就像抱着块滚烫的烙铁。
“J,我给你带来了药。”
颜广德仓促地从西装左口袋里取出下午刚在实验室内提炼出的结果,也不及注.射,直接将整瓶营养液都倒入靳言口中,但是刚滴了两滴,就灌不进去了。靳言实在是抖得太厉害,牙关紧闭,撬都撬不开。颜广德没办法,只得含了一大口在自己口中,然后唇瓣相贴,以口哺喂。
舌尖探入的时候,只觉得奇寒无比。
靳言外表皮肤都像是火焰灼烧一样滚烫,但是体内的所有分泌物体.液都冰凉刺骨。这是机能体即将濒临临界值的征兆之一。
颜广德心中痛楚,闭上眼睛,转而专注的一点一滴,将营养液全部哺喂入靳言体内。
大约过了十分钟,靳言终于安静下来,呼吸平稳,虽然外表依然比常人体温要高,但也只是38度的样子。
颜广德松了口气,扯开衬衫领口,整个人瘫在床边,像是透支了一样。
靳言醒过来的时候,就见颜广德半边屁股歪坐在床头,人靠在他双腿上,睡的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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