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向有主意分寸,总是能够让事情变得八风不动,有条有理。所以有他在,陈裕这边没有异动总是正常的。
陈昭一开始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可在又等了一小会之后,那种无法言说的坐立难安还是让他变得焦躁起来。
不对,还是不对。
陈裕现在的状况是生死之间,又不是什么商场上争权夺利。有司炀又有什么用?
司炀可以帮他稳住局面,难道还能帮他在找出来一个可以给陈裕换心的人不成?陈裕已经进了手术室,得不到合适的捐赠人,他就必须死在手术途中。
所以这么简单的道理,连他都懂,为什么陈裕那头还会安排陈裕进手术室?他没有捐赠人啊!
陈昭转头问身边那个合作对象,“你们确定吗?这个人的的确确是陈裕要找的那个换心对象?”
“陈老师,这消息是您之前提供给我们老总的,您这么反问是什么意思?”一直没有消息,别说陈昭不能冷静,那个合作者也品出不对味来。
圈子里关于陈裕的传闻一向很多,而司炀虽然扬名晚,又是昙花一现,可到底名声在外,这两人现在凑在一起,谁知道具体是什么呢?
弄不好这特么就是一出仙人跳,陈昭就是个二傻子,被这两位设计成棋子,就为了对付他们后面的人。
那人觉得情况不对,也赶紧联系国内。却意外发现,国内那头风向也跟着变了。
而此时,陈裕国内自己的属下也给他发了封邮件。无独有偶,是关于国内兴盛那头的局势。
陈峤竟然稳住了。不仅稳住了,兴盛原本空缺的资金口也填补上了。凭空掉下来一个馅饼,竟然把兴盛护得固若金汤。
“不对劲儿,陈峤手里没有那么大的流动资金。他妈的确留给他些东西,可哪怕算上他外祖家,比起兴盛铺张开的摊子也只是杯水车薪。”
“陈裕不在,陈峤虽然可以代理,但是他绝没有那么大的权限。一定是有人给他兜底。到底是谁?”
“是一个叫徐阳的。不过原本不叫这个,是前两周才改的名字。”
“照片给我发过来看看。”
属下那头还在查,时间争分夺秒,陈昭下意识屏住呼吸等着。很快,当照片发过来的时候,陈昭陡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这个徐阳他认识!分明是司炀离开陈裕后经常带在身边的那个手下。
因为他是突然出现的,虽然不起眼,但他还是记住了这个人。
可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兴盛?司炀到底让他给了陈峤什么,才能让陈峤那边顿时有了定海神针?
陈昭总觉得这里面的事情和他想的完全不同。
然而下一秒,一个非常荒谬的想法就窜进了他的脑内。他突然反应过来司炀之前花出去的那些钱,仔细算算,资金陆续回笼之后,还真的差不多就是陈峤现在手里缺少的数。
不过也不对,司炀这里面大概抽出来一些给了他。有六七千万的样子。陈峤现在的情况,少了一笔,他都支撑不下来,司炀从哪里弄这么一大笔现金出来?
陈昭反复推测,然后想起来另外一件事。鸿门宴过后,徐导曾经和他说过,司炀在饭桌上的赌局里赢了一张支票,不多不少,正好七千万。
所以司炀交给陈峤的,是他的全部身家。所以他就这么在意陈裕?到了宁愿把自己所有一切都给陈裕的地步?
那他怎么不把自己的心脏也一并给了陈裕?
陈昭怒不可歇,然而下一秒,他就冷静了。
他突然气象,会不会这个和陈裕换心的人,其实就是司炀?所以他才会把自己的身家和亲信一并给了陈峤。
毕竟他以后用不上了啊!
不,不会这么巧的。陈昭不停地反驳自己。
可理智却一刻不停地提醒着他,如果不是这么巧,那之前和之后的事儿就完全不能解释。
他还记得,鸿门宴后,他和司炀第一次见面,陈裕的那个秘书就跟在司炀身边脚前脚后的伺候,甚至连空调温度都要过问。
后来当天晚上陈裕就回来了。两人关系暧昧,加上圈子里的传闻,他就真的以为司炀是被陈裕包养了。
可仔细想想,这其实根本就不可能!
陈裕不是那种会因为美色迷惑的,司炀再美,也不可能让陈裕一见面就能在鸿门宴那种场合力保他。
除非,他们俩有别的交易。
例如,换心。
陈昭顿时透体冰凉。
“陈昭,爱你的司炀早在鸿门宴上就死了。”这句话司炀后来反复和他说了三次。
每一次陈昭都觉得这是司炀的故意报复。可现在他却突然品出一些其他的味道来。
他突然意识到,这句话其实不是司炀在报复,也不是司炀在拒绝,而是他在叙述事实。
如果司炀在鸿门宴上和陈峤做了交易,答应现在把心脏换给他,那可不就是死了吗?
只是判了个缓刑,还能多挣扎几个月罢了。
陈昭脸色陡然变得惨白,他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那是陈裕秘书的。
那边电话接的很快,陈昭开门见山,用颤抖的音调质问他,“你告诉我,把心脏还给陈裕的到底是谁?”
秘书那头一开始还是沉默,后来则是用相当冷漠的语调反问陈昭,“陈先生不是都知道了吗?是司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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