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在第三天的最后一个小时,喻铮专门帮他调查的心腹回来。
“查出来了?”
“都查出来了。”他低声答应,却迟迟不敢把自己的调查结果交出去。
喻铮抬眼看他,那属下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把厚厚的文件夹放在了喻铮的桌子上。
“小少爷,您……节哀。”
喻铮没言语,翻开了第一页。是司炀当年就医的所有病例。
这东西喻铮两年前也查过,但却一无所知。可现在的他和当年的临危受命不同,想要再找,虽然困难,可又怎么可能没有。
然而很多时候,真相揭开,不如保持沉默。
例如喻铮,不知道一切,反而才是幸福。
他翻开病例的第一页,陈旧的病历本上,清楚的记录着司炀的全部就医过程。
司炀的的确确是在他被找回喻家的前半年被确诊患病。而司炀的选择,却是放弃治疗。
“为什么?”喻铮询问心腹。他的语气依然平静。
心腹回答,“陶医生说,大少不愿意住院,他当时……当时在……不,是当时走不开。”
“哦。”喻铮忽略他语气里的变化,接着往下看。
剩下的内容就和他知道的差不多。在看到三针救命的针剂的时候,喻铮的手抖了一下。
因为这东西他有印象。他生日那天,司炀提前回来过喻家。当时带着一个小箱子,他趁乱打开看过,发现是三支药剂。那时候他以为司炀随身带着药,就是病重,可其实却不是吗?
不是因为病重,其实是因为快要死了吗?
喻铮突然感觉浑身发凉。他急忙跳过这些,往后看。
是司炀的支出记录。
和他想象中的不同。司炀看起来一副矜贵喜好享受的模样,可意外生活里的支出并不多。甚至连现在的自己都比不上。
但即便如此,喻铮也从里面找到了几处堪称可笑的内容。
一项是什么寻亲会放生,另外一项,是修佛像。
“司炀还信这个吗?”喻铮觉得他属下是不是故意放进来逗他的。
然而属下却继续摇头,“不是。”
“那个寻亲会是大少组织的一个专门找走失孩子的民间组织。放生和修佛可能是他们为了孩子祈福的一些手段。”
“祈福?为了谁?为了我吗?”喻铮依然反问,他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冷静的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儿。
心腹是真的着急了,急忙劝他,“喻少,您节哀。”
“呵呵,节哀?”喻铮无所谓的把文件夹一抛,“为了这种狼……这种人,我有什么可哀的?”
“行了,我知道他人死了,你可以出去了。”喻铮摆摆手,示意心腹下去。可后面的内容他却始终没有翻开。
他心里隐约有种念头,只要看到后面的调查,就能够验证。可喻铮不敢,他怕他看了之后,就恨不得一刀捅死自己。
深吸一口气,喻铮又补了一句,“对了,那两个人放了吧!”
“老管家还叫他回老宅那头,徐林继续任职。”
“那林棠和卢朦还找吗?”
“不找了。”喻铮摇头,“他既然真的死了,就没有什么寻找的必要了。”
“是。”属下出去,很快按照喻铮的嘱咐把事情办妥。
然而在送秘书回公司的时候,他却特意嘱咐了一句,“您是喻少身边的人,这两天多注意,他可能不太对劲儿。”
秘书点头答应,推开办公室的门。
喻铮正在看一份企划,没有悲哀,没有哭泣,就像两年前刚知道司炀死讯时候那样,仿佛和司炀就是个陌生人。
秘书也不过问,仿佛这三天的囚禁都没有过一样,照旧在喻铮的身边,并且和他一起,把明天回忆要用的资料用好。
可这样表面的平静到底都是虚假的。
三天后,秘书突然发现,喻铮的包里出现了一小瓶药。他偷偷拿出来看了看,是安眠药。
然而喻铮从不失眠,这个人一向冷静到可怕,哪怕是天塌下来,他都能强迫自己躺下来照常睡觉。所以为什么突然睡不着了?
可还不急秘书去问,喻铮那里就已经出事儿了。
这天晚上,时二少攒了局子,请了喻铮和其他几个兄弟吃饭。
喻铮这几年玩的少了,但也时常和他们聚一聚。他一向克制,可今儿不知道是不是特别高兴的缘故,谁敬酒都喝,红的洋的混在一起,喝了不少。
场子刚热起来,他就靠在沙发上,像是有了几分醉意。
偏也凑巧,喻铮今儿穿了件丝质的衬衫,解开两个扣子,领带松挂的样子,竟和平时的禁欲形成一种说不出的反差,还真像个玩世不恭的大少爷。
有个人突然蹦出一句,“卧槽!真特么是兄弟俩,喝醉了都是一模一样的。”
“说什么呢!”时二少一听就觉得不好。喻铮哪里来的兄弟?除了当初的司炀。
可那人也喝多了,上嘴皮一碰下嘴皮什么话都往外吐露,“司炀啊!那天是不是顾三也在?”
“我是跟我哥去的,最后一个走的。司炀当时就靠在沙发上,和喻铮连姿势都是一样的。”
“啧啧啧,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一幕,后来我和我哥说,司炀这样的人,要是乐意陪我一宿,我愿意把我手里所有的钱……嘿!是所有的钱,包括不动产和股票都给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