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快请坐!”客厅里的司炀语气殷勤,可人却坐在沙发上没动。
“喻铮在楼上换衣服,您先喝杯茶等等。”
徐明全本能开始戒备,偏大厅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楼下竟然只剩下他和司炀两个人,而司炀身后站着的也不是管家而是秘书。
一场普通的家庭拜访,瞬间变成了利益相争的谈判桌。
“怕什么?”看徐明全紧张,司炀倒是难得有兴致的逗逗他。
“不是都算计好了吗?都不是傻子,你们肯定看出来我只是表面上教导喻铮,可实际上却是变相的囚禁,必然是狼子野心不怀好意。”
“可偏偏最近喻氏出了很多麻烦,我忙不过来,反而没有什么时间和喻铮联系感情。所以只要你们开口要见喻铮,我定然会拒绝。”
“这样你就有机会来强行见他,并且告诉他我狼心狗肺,意图侵占家产的真相对吗?”
所以这是打算威胁自己闭嘴?徐明全是见过大场面的,自然不会像徐展亭那样三言两语就失了分寸。就连刚进屋时受到的那几分震慑都消减了许多。
到底还是年轻了点,抬头和司炀对视,徐明全的唇角也终于多了些笑意。他昨天接到消息时和徐老太太商议,最怕的就是司炀留着什么后手才肆无忌惮,现在看来不过是强弩之末。
“我只是来见见我终于回来的外甥,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心思?”
“这样啊。”司炀不可置否,“我还以为你们觉得,挟天子以令诸侯里的丞相,不一定就是我呢!”
司炀这句话说得很巧,竟和徐老太太那时候说的一样。徐明全一下子分不清他到底是猜出来的,还是在徐家按了许多看不见的钉子。
徐明全的头顶顿时见了汗。
就在这时,楼梯有动静传来。是喻铮下来了。
司炀眼神毒辣,想打扮人,自然是要打扮得耀眼。喻铮本就长得好,再被他精心养了这么些天,收拾停当了越发招人。
“挺好看的。”司炀这句评价十分真心。
“谢谢哥哥。”喻铮笑着下楼站定,又主动招呼徐明全。
“这位是舅舅吗?”穿上身矜贵的皮,喻铮也变得贵气起来。再加上这些天也和老师学了规矩,改了乡音,坐在司炀边上,端着的那股劲儿竟是学司炀学了六七层。
可就这么一点相似,就显得两人仿佛是真的兄弟一般亲近。
司炀眼里终于多了那么点满意。
“对,是舅舅。不过别紧张,外祖父家里的一直都很关心你。至于舅舅,也是很有才干。等熟悉了之后可以多多见面。”司炀把眼神落在徐明全身上。
徐明全僵硬的笑了笑。
司炀起身像是要给他倒茶,可只有两人能听见的耳语说的却是另外一番话。
“喻铮人就坐在这里了,嘴长在你身上,我并不拦着。可是你说,他是会相信亲手把他从山沟里救出来的我,还是会相信恨不得他死在外面顺便谋夺家产的你们?”
徐明全浑身发凉,司炀的“悄悄话”却还没停。
“当初我养母刚去世的时候我有第一次机会找到喻铮,可惜线索到一半就断掉了。那个没有卵用的寻亲会,里面资助钱财的可不止一家,还有徐展亭。”
“舅舅,佛像修的快乐吗?那些神仙们是不是全都保佑徐家家宅平安事业顺利了?”
司炀全都知道了!徐明全的脸色陡然变得苍白。
可司炀直起身之后,却笑着问他,“舅舅,怎么不喝茶呢?”
司炀的眼睛和别人的都不太一样,多半是眼瞳颜色太浅的缘故,笑着时多情,冷淡下来却是利刃穿心的冷厉。
徐明全一个激灵,立刻端着茶杯喝了一口,“喝,喝,你们家厨子的手艺一向是最好的。”
但不管谁家,泡茶一般都是女佣或者管家泡。旁边坐着的喻铮突然觉得徐明全这句话说得有点怪。可他并没有揭穿,反而顺着司炀方才的意思说。
“司炀哥,看来舅舅对咱们家挺照顾的。”
“对,以后你也可以多亲近。”司炀点头,“舅舅和母亲一起长大,可以多听他说说母亲的事儿。”
司炀顺手坐在沙发上,从沙发边上的柜子里拿出一本喻铮母亲的相册递给徐明全。
徐明全接过来,勉强说了两句。可对父母一无所知的喻铮却听得十分认真。
他敛起眉眼的模样看起来十分温柔安静。至于司炀拿出来的那本相册,这些日子,他也翻了很多遍。
这里只有母亲三十岁之前的照片,后面就没有什么了,听司炀说,是因为他丢了之后,母亲就无心拍照,所以没有留下什么。
这让喻铮觉得,父母也好,哥哥也好,他们都很爱自己。所以他也要努力不让他们失望。
可他其实骗了司炀。比起见舅舅,司炀的陪伴才是最让喻铮期待的。毕竟距离上一次和哥哥见面,已经有十天又十四个小时了。
坐在对面的徐明全将喻铮的心思看了个十有八丨九,再对上司炀似笑非笑的眼,顿时如坐针毡。
他有种感觉,这金碧辉煌的房子像是一个巨大的兽笼。喻铮是被司炀困在其中的金丝雀,他却是那个主动进了虎口的食物。
他舔了舔嘴唇十分紧张,只能一味的配合喻铮。说些自己都不清楚的关于喻铮母亲的细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