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个试图摧毁整个世界的“不该存在的玩家”来说,这个世界最宝贵的大脑并不能拥有免疫威胁的特权。
在一小会的沉默后,李一河重新开口:“虽然我没有一周目的记忆,但你之前转述的一切已经足够我得出结论。”
“基于我对我的了解,”李一河看向江奕奕:“之所以会提出二周目的计划,只有一个解释。”
“不是为了做些什么。”李一河摊手道:“别忘了,我也是能力者。”
他懒洋洋道:“虽然我的理智可能会让你们产生某种我很正常的错觉,但……”李一河露出灿烂笑容:“我也是能力者,那群失败品中的一员。”
“他们追逐危险和刺激,而我追逐未解开的谜题,并愿意为之付出一切。”李一河:“还有什么谜题比这个世界的真相更有意思?”
江奕奕注视着他的表情,平静且毫无波澜道:“继续。”
“我说的真相不是指所谓的真结局——那种虚假的玩意……”李一河露出不屑的笑容,没发表过激言论,话锋一转道:“我指的真相是,你所拥有的,进入游戏的能力。”
他身体稍稍前倾,拉近了距离:“它是怎么出现,又怎么起效?为什么选择了你?它的目的是什么?”
“将高维度的存在容纳在低维度之中,将虚假和真实相融合,最终变成了我们存在的这个世界。”李一河脸上洋溢着兴致勃勃:“难道你们不会好奇吗?”
“世界尽头的真相。”
一周目无法得出他想要的答案,所以李一河选择了二周目,不是因为结束这个轮回,也不是为了能力者,只是为了得到,一个真相。
世界尽头的真相?或许只有李一河会为此狂热。
比起这种虚无缥缈且没有任何意义的存在,其他人更在意那些切身相关的东西——比如说结束游戏,再比如说能力者的现状。
“所以,我们的目的确实殊途同归。”
江奕奕忽略李一河不断跳跃的话题——李一河可能不是故意扯开话题的,他只是……思维太过活跃,脑海里一瞬间闪过的东西过多,以至于总能将话题拓展到出乎意料的地方。
“我需要击溃它……”
李一河纠正江奕奕的话:“是关闭这个游戏。”
江奕奕看了眼人物面板上标注的敌人标志,否定他的话:“我没有活着的敌人,哪怕它根本不算是活着。”
李一河对江奕奕的固执感到不解:“我跟你解释过了,这个世界无法被击溃……除非你打算毁灭它。”
“但不可能,”李一河十分确定这一点:“你不会这么做。”
确实,江奕奕不会这么做,毁灭一个世界来为敌人陪葬,是最糟糕的选择——哪怕这只是一个游戏。
李一河从江奕奕的表情里得到肯定的答案,遂再度道:“既然你不打算毁灭世界,那你打算怎么做到在击溃这个游戏的同时,还不毁灭这个世界?”
“有时候,我觉得,我们可以想的简单一点。”江奕奕手指轻点桌面,不急不缓道:“比如说先试一试。”
李一河不赞同他的观点——对一个能简单得出世界上大部分问题答案的存在来说,思考是与生俱来的本能,而放弃思考等于反抗自己的本能。
“除非你想开启三周目。”
李一河:“我觉得这不是一个明智的想法,你应该清楚,时间重置并不是一个有趣的体验,而每一次重置,都意味着变数的增加,在我们已经赢了一半的情况下,因为个人情绪而多此一举,是十分愚蠢的行为。”
“你说的很对。”江奕奕赞同的点头,他同意李一河说的每一个字,但这不妨碍他坚定这个想法:“但我说了算。”
“人类总是在重复已知的错误。”
李一河说完之后,没有产生任何因为江奕奕的固执而泛起的情绪波动,他朝江奕奕做了个“你请”的动作:“那你想怎么试一试?”
江奕奕抬眼看向窗外,视线落在遥远的天边。
外面的天气很好,蓝天白云,阳光明媚,与他记忆里的毫无差别。
他使用,或者准确来说,意念开启了“新世界”,一如往常那般,游戏技能本身没有给予他任何反馈。
在他眼里,世界毫无变化。
但在距离江奕奕最近的李一河眼里,某种能量波动,从江奕奕身上轰然而起,迅速弥漫,将一切碾压。
是一种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能量。
李一河最先被它包裹,他没有轻举妄动——最主要的是,这种绝对碾压的存在,完全无法让人生出反抗的念头。
他沉默的感知着能量的波动,隐约察觉到某个无比辽阔的存在——隔着一层薄弱但无法突破的障碍,阻碍了他进一步的感知,将那个存在隐藏在无法触及之处。
这是什么?
游戏系统?高维度存在?还是说,那个特殊物质?
李一河瞬息给出了三个备选答案,但在进一步接触前,他无法确认这到底是什么。
能量从江奕奕身上弥漫,却没有止步于李一河,它朝着远方不住延伸,似乎没有极限般,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将一切覆盖。
星狱内,能力者们感受到了什么,正在发生摩擦的、因为江奕奕的约束而无聊得留在一幢的、还有更多江奕奕未曾见过的能力者,他们停下动作,与李一河一般,安静的感受着这股熟悉又陌生的滂湃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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