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异打量黑手套,他看上去不过中年,身材高大,脸上有道横跨整张脸的疤,从疤痕上可以看出当初的凶险——只需再深几寸,就足以将他的脸一分为二,这是他当初给年罗会会长挡刀留下的疤痕。
“副会长,还不确定他是不是会长派来的……”狈爷在一旁道。
黑手套瞥了眼狈爷:“我认识他。”
狈爷在他面前显得有些恭谨:“我也认识他,但现在这个关头,不知道多少人盯着您,说不定就是谁派来……”
黑手套打断了他:“我说认识,是大哥给我介绍过。他的心腹,双面间谍,赤云。”
“赤云?”这个名字对大部分年罗会的人来说,如雷贯耳——作为潜伏在年罗会内的间谍,破坏了年罗会多起重要谋划,名列年罗会悬赏榜前三名,他们曾设下无数陷阱,试图破获对方的真实身份,但都未曾有所斩获。
“双面间谍?”狈爷眉心一跳,再度回头看林异,他给人的第一感觉,便是年轻,其次紧接而来的就是不靠谱,就像是过于浅薄的池子,叫人一看就能看到底。
怎么看都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
不像是一个擅于伪装的间谍,更不像是一个徘徊在欺骗和谎言里的双面间谍。
“是不是很意外?”黑手套靠着床低声咳嗽了两声:“我当初知道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林异脸上浮起个不好意思的羞涩表情,出口的话却跟羞涩搭不上关系:“副会长,您就这么把秘密透露给别人,我不好办。”
“没什么不好办的,”黑手套看了眼狈爷:“我能在四层活这么久,全靠狈爷帮我撑着,他就是我最信任的人。”
“副会长……”狈爷深吸了口气道:“您救过我的命。”
林异看了眼狈爷,没说什么,将话题转回:“我这次冒险来见副会长,有任务在身。”
“我听着呢。”
林异看了眼狈爷。
“我说了,他是我最信任的人,我没什么好瞒着他的。”
“那我就直说了,会长希望您……”
*
狮子离开了年罗会的地盘,才放缓脚步,看了眼亦步亦趋跟着他的小白兔。
“脖子上的淤青……”他示意了下:“黑手套干的?”
小白兔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抬头朝狮子露出笑:“已经不疼了。”
狮子挑眉:“他还做了什么?”
小白兔低下头避开了他的视线,小声道:“问了些问题。”
狮子闻言,眉梢愈发紧皱:“离黑手套远点。”
小白兔盯着地面点头,想了想,又小声的问道:“哥……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谁是你哥……
狮子是真拿这家伙没辙,见着个人对他好,就巴巴的喊哥,让人怀疑他到底是怎么来的四层。
如果说医生是极致危险,那这家伙就是极致的纯粹,像是误入狼群的小白兔,随时会被撕碎。
“没有。”狮子收回视线,加快脚步,硬邦邦的道:“我跟黑手套不对付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狮子腿长,迈出的步伐也大,小白兔跟的本就艰难,此刻几乎是慢跑才赶上狮子的脚步。
“不过……”小白兔四处张望了下,压低声音,跟狮子说自己的发现:“黑手套好像没生病。”
狮子回到了自己的地盘,重新放缓脚步:“他本来就没病。”
“那他为什么装病?”
狮子勾起嘴角:“当然是为了活久一点。”
他迈步走进了自己的囚室,其他人便各自散去,唯有辛永元跟小白兔跟着进了他的囚室。
“啊?”小白兔没懂狮子的意思:“可是……”
“行了。”辛永元打断他的话,就剩他们三人时,他不再像方才那般毫无存在感了:“你跟年罗会什么关系?”
“没关系。”小白兔回答的飞快,不需要思考就得出了答案。他下意识的朝狮子瞄了一眼,狮子懒洋洋的靠着床,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没关系?黑手套为什么问你进星狱前的事?”辛永元看了眼狮子:“刚才人多,我没说话,现在就我们几个,我就直说了。”
狮子挠了挠头,低声呻吟:“别……”
“从操场遇到那个医生开始,你就很莽撞。”辛永元压根没在意狮子的满脸抗拒,径直到来:“去找黑手套?在这个关头?你疯了?”
引起战火的小白兔,瞥了眼面露苦恼的狮子,又瞥了眼气势汹汹的辛永元,最后默默的朝后退了一步,将舞台让给了他们。
“不然把他留在黑手套那?”虽然知道跟辛永元辩论是一件十分愚蠢的事情——因为他永远说不过他,但狮子还是义无反顾的重复上演过无数次的场景。
“那不等于送他去死?”
辛永元撩起眼,目光犀利,一针见血:“四层死的人什么时候少过?别人可以死,他不可以?”
狮子卡顿,正准备开口,辛永元又紧接着道:“还是说,对你来说,他比其他人更重要,甚至……比你都重要?”
小白兔眨了眨眼,悄悄朝后退了一步。
虽然都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但在场的两个人并没有朝他投去视线。
“不要偷换概念。”狮子认真的跟辛永元辩解:“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情,他好歹也算是我的手下,我能救他,难道就因为没有发生的、可能存在的风险,看着他留在黑手套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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