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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她有个弟弟,平常就皮得很,上蹿下跳,追狗掏鸟蛋,脏话连篇,时常与其他人打架,然后又滚得一身的泥星子回来。
    可父母偏生当他是只能飞出山村的金凤凰,放在心尖尖上宠着。
    李娟听见他父母在晚上的时候盖着被子悄悄说话,他们说娟儿也老大不小了,周围有许多女孩这个年纪已经嫁人了。隔壁的老雷家闺女十六岁就嫁了人,彩礼钱就有几十万,还附了许多新家电。
    眼见着对方拿着这几十万盖了新房子,又买了新车,让自己的儿子风风光光办了场婚礼。吃完酒席回来的李父心中很不是滋味,毕竟从前那老雷家可比自己家还要更加一穷二白的,自己从前可没少接济。
    大概是受了刺激,无论李娟怎么哭着恳求他们,李父李母都铁了心地要让李娟辍学,将她嫁给隔壁村一个比她大十来岁的男人。
    好在李娟有个极好的班主任,他了解到了情况,连夜从县城赶过来,花费了无数口舌劝解。最后还是一再担保不仅李娟往后求学的费用都由自己负责,还负责安排李娟的弟弟到他们学校来读书。
    李娟的学校是镇上最好的中学,李父有颗望子成龙的心,听了这话沉默许久,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她便是记着这么一份恩情,才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老师。
    “李老师,李老师?”
    有人轻声喊着她,她这才回过神来,骤然从回忆之中抽身,抬起头来,微微笑了笑:“怎么了?”
    站在她面前的少年脸颊上沾了热潸潸的汗,神情很是焦急:“国际班的一个男同学和周锡打起来了。”
    “我去看看。”
    李老师闻声立刻站了起来,今日恰好是遇上校领导视察,怎么遇上这种事情?
    她带了胸牌,一晃而过,证件照底下赫然写着李帘青三个大字。
    是的,她改了名,抛弃了那个永远伴随着无数阴影滋生的名字。
    李娟这两个字,只要再次听见,都会觉得喘不过气来。
    而帘青二字则取自唐代诗人刘禹锡的《陋室铭》,“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
    当她赶到的时候,周锡还在跟一个少年扭打成一团,他们像两只已经长出獠牙的野兽,面目狰狞,互相撕咬着,只恨不得从对方身上揪下一块肉来。
    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是热血沸腾的时候,青春期的荷尔蒙躁动,肾上腺激素飙升,很容易失了理智,失手打死人也不算什么稀罕事情。
    故而这种像野兽一样的年龄,是最令人忌惮的。即便是老师来了,也不一定就能保证让他们冷静下来。
    果不其然,即使是周围的人都喊着“老师来了老师来了,周锡你快松手。”
    那被呼唤的、狠狠压制着另一人的少年只是沉着脸,眼睛之中闪过一缕阴鸷,他咬牙切齿地问:“你还敢不敢说了?”
    他底下那少年嗤笑一声,反而吊起眼看他:“我偏要说,怎么,夏北光做的,我说不得了?”
    眼见着又要打起来,忽然有一道声音响了起来,很清澈,穿透力极强:“周锡,你在做什么?”
    先前还像只气势汹汹的野狼,而现下的周锡却像是刹那间被人抽了底气似的,一下子站起身来,一脸惊慌失措。
    众人都望向那出声的少年——夏北光。
    他实在生得太好,哪怕是站在人群之中也扎眼得很,玉立长身,在平常男生还脏兮兮汗津津的时候,他偏生像一片雪,站在那动也不需要动,就像副画卷。
    有些男生站在他身边,看了眼自己被汗水与尘土弄脏了的衣领,几乎要把干净的蓝色混淆成一种雾霭迷蒙的灰,再看看对方那简直像是崭新如洗的衣领,也不由得生出几分自惭形秽来。
    夏北光从一旁走出来,众人竟不再说话了,都默契地跟随着他的脚步——他似乎有种与生俱来的气质,哪怕仅仅是看上一眼,就能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静下来。
    “怎么回事?”
    他虽是望向那隔壁班的少年,话却是对着周锡说的。
    周锡涨红了脸,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他……他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夏北光倒是很了解周锡:“他说我了?”
    周锡没讲话。
    夏北光也不看那少年,只说:“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怎么说是他们的权利。难道下一回还有别人说我不好,你也要这样解决吗?一个可以,两个可以,三个四个五个六个,到了成百上千,成千上万呢?”
    周锡不开口,嘴巴像是被缝上了,神情间却透露出几分不忿。
    李老师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上课铃打响了,众人也都回教室了,她便将周锡与那个同学都叫到了办公室里。
    两个人身上都挂了彩,却都是一脸不服气的表情。
    李老师觉得有些好笑,问了另一个与周锡打架都人叫什么名字。
    他说他叫秦泽。
    这个名头可算得上十分响亮,并非出于其他,而是他的出身十分显赫,在市一中内无非有以下这两种人:靠家境背景进来的,又或者是靠真学实料进来的。
    秦泽无疑是后者,而偏偏秦家又比一般都富贵家庭要显赫多了。
    他上的是国际班,不参加高考,重点是在高中混个三年,毕业后去国外转一圈,再顶个海归的名头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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