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之存揉了揉太阳穴:“他真的就那么安分等着?”
助理很无奈:“我们的保安说,今天这活儿得加钱......”
“那就让他进来吧。”
这个放行令一开,原屹几乎算是破门而入,走路似乎都带着呼啸之意,两只大掌啪的一下砸在桌上,整个桌面的东西都抖了抖。
他咬着牙问:“程述呢?”
“嗯?”温之存双手支着下巴,微微抬头,讽刺一般笑笑,“原总,我本以为,你会问我杜旗的事儿,没成想你先问的程述。呵呵,他已经完成约定了,不是你说跟他再也不见的么?”
“我还有话要问他!”原屹逼近温之存,拳头握紧。
他怎么可能忍下去?
为了妹妹,他放弃了原本的职业计划,做起了自己最不屑的那类人。他握住了曾经最不屑的那些权贵所抛出的橄榄枝,黑道也好白道也好,只要是能助他往上爬他就咬着牙撑下去,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知道了那个禽兽的身份,他可以以凌驾于法律之上的权力去制裁他。
不至于像当初那样,一无所有,抱着哭泣的妹妹,什么也做不了。
可当他有能力了之后,命运却告诉他,你连复仇的机会都没有了,你的仇人先一步死了。
这世上最气愤的事情不是事件本身,而是你的生气没有发泄的出口,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你想问什么?让我来猜一猜吧...”温之存站起来,走到窗边,把百叶窗一点一点拉起来,外面的阳光就热辣辣投射在脸上,甚至刺激到眼眸子里去,“你想问,为什么程述一夜之间像变了个人一样;你想问,为什么程述非要等一年才告诉你;你想问,为什么杜旗突然死得不明不白;你想问,为什么直到杜旗死了你才知道真相,对不对?”
这些疑问自然是一天一天在原屹心里累积,但是当温之存这样说出来之后,原屹竟然陡生出一股寒意。
直到此刻,所有的窗户都袒露出来,城市的面目一览无余。
温之存突然笑了,一手抚着玻璃,却宛如抚摸着一块冰:“原屹啊原屹,你这个人能一年之内从默默无名到地位尊崇,是个有本事的。只是你做人做事,都没逃过倔强和耿直这两个性子。你的眼睛,就像站在高楼之上,看着外面的晴天,却永远也看不到那些阴影之下的地方。”
原屹突然觉得喉咙干干的:“你...别再卖关子了,程述...在哪儿?”
温之存转过身来,背光而立:“二零一八年,元月一日,那日学校办新年晚会,原筱完成主持人工作之后,在播音室被人施暴,之后程述报警,送至医院抢救。警察赶到之后,发现现场没有任何施暴者的DNA证物,沿途没有监控,播音室的录音文件丢失,甚至没有人证。”
“原筱短暂清醒之后,反反复复只说了一句话,‘程程,救我’,故而程述被视为唯一人证。可是程述后脑带伤,自述被打晕了,什么人也没看见,这件案子便不了了之。”
“......再之后,程述就成了你的恋人。哦不对,我该换个说法...是他强行成为你名义上的恋人,直到十五天前,你们交易完结。听说你另有新欢了,恭喜啊。”
温之存还没说完,就被原屹揪着领子摁在了玻璃上,原屹皱着眉:“我在外等了十一个小时,不是在等你说这些废话的。”
把原屹的指头一根一根掰开,温之存推了他一把,暗暗用着力气的。他说:“那我就告诉你,你听清楚了,程述之所以不做证,那是因为......”
话语带着数九寒天的森冷,钻进了耳朵里,让人背脊打颤:
“因为当晚被杜旗侮辱的,不止原筱一个人,程述...也是受害者!”
嚓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碎裂了一般,原屹的心开始波动了。
“你放屁!他...”
原屹脑中顿时闪现出那一晚,程述苍白的脸颊,咬破的下唇,还有淌血的后脑勺。只是他穿着厚厚的羽绒外套,从脖子包到脚,看不见他身子下面是什么光景,他也一声不吭,没说多少话。
因为原筱太惨了,浑身淌血,没人注意到其实程述也很不对劲。
“你...不可能......那他为什么不说?!”
“说出来有用吗?”温之存反问,“那人是谁啊?杜旗啊,杜家的公子哥啊!你呢,他呢,我们都是‘平民’,死了也掀不起风浪的‘平民’。他要是不说,有朝一日还能报复回去;他要是说了,他也好、你妹妹也好,甚至是你,没一个会有好下场。”
原屹腿有些发虚,往后撤了两步,微微摇着头:“我亲眼看到...他收了一笔钱。”
温之存似乎对原屹此刻的表情很满意,他回答:“在别人眼里,那是一笔封口费,可在程述的眼里,那是一道警告符,拿钱闭嘴或是多嘴没命,他只能选择一样。”
第九章 疯傻(上)
原屹很艰难吐出一口气:“这就是他...不肯说真相的原因?温之存,这理由,我不能接受!”
温之存白了他一眼:“原屹,依你的性格,如果当时就知道那人是杜旗,你一定会拿把刀去杀人,对不对?”
原屹不说话,因为他反驳不了温之存的话。
“程述就算不说,我也知道,他是为了你才缄口不言的!别说是当时的你,就算是现在,你我都不一定有能力对抗杜家的势力,与其得不偿失,他不如忍气吞声......保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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