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末站起来,点点头:“我送你?”
“不用不用!”蒋云慌忙摇头,“司机还在下头等我。”
然后,他慌慌张张的跑了。
言末看着蒋云狂奔而去的步伐,觉得越发奇怪了,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心跳快得就像是濒死前的挣扎。
蒋云没头没脑的跑了几步,差点走错路,又多转了一圈才终于成功离开酒店大门,他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车子,却并没有往停车场那边走,而是一转脚,躲进一个僻静的角落里。
他靠墙滑了下来,双手抱着腿,紧紧的蜷缩在一起。
他的心脏很疼,头疼,全身都疼。
蒋云试图压抑自己的情绪,可那些蜂拥而上的酸楚委屈却仿佛决堤的洪水,轻而易举就把他冲垮了。
眼泪水大颗大颗的涌出来,怎么都擦不干。
他觉得自己特别特别没用!
上辈子那点狗屁倒灶的事情,都死过一回了,怎么还走不出来呢?
上辈子,他被这个男人迷得神魂颠倒,然后发现自己只是男人眼里的小玩意,他决绝离开,发誓要做出点成绩叫言末看看,然后……他就死在了巴黎街头。
可是再见言末,他依然还是那个愚蠢的孩子,轻易就迷失在男人的气息和声音里。
他抽抽噎噎的擦着眼睛,鼻涕眼泪一股脑流了出来,他不断用衣袖胡乱蹭着,更加乱七八糟。
突然,一张雪白的手帕递了过来。
“谢谢,”蒋云哭得晕了头,也没多想,闷头接过手帕,还用手帕重重耸了一下鼻子。
然后,他抬起头,又同言末正正打了一个照面。
彻底石化……
言末也不知道是什么跟过来的,这时候很随意的坐在他边上的台阶上,垂眸看蒋云:“你为什么哭?”
他的腔调还是那么缓慢优雅,十足温柔。
蒋云紧紧捏着手帕,手帕上带着言末的气息,还有他自己的鼻涕和眼泪。
蒋云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崩溃了。
“我觉得活着真累。”他的声音从牙齿缝里勉强挤出来。
言末微微沉下眉宇:“可是活着才有资格说这些话。”
“嗯,没错!”蒋云用力抽了一下鼻子,努力控制住鼻水不要留下来,然后挺直腰板迅速站起身,努力保持肩颈的优雅线条,特别潇洒的快步走了。
走了几步,他又勉强停住,生硬的半转过身,还是不看言末的脸:“谢谢你的手帕。”
丢下这句话,他一边努力稳住身体,一边拼命加快步伐,试图尽快离开言末的视线范围。
“老子一定要成为一个比你还有钱的超级富豪,然后大大方方把给你睡了!再把你一脚蹬到天边去!”蒋云暗下决心,给自己立下了一个极高的目标。
他的手心里还紧紧拽着那张湿乎乎的手帕,用力把它搓揉成一团,又小心的放进口袋里。
言末看着男孩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一丝酸涩升起来,那是一种十分莫名其妙又突如其来的情绪,就像是他突然做出来华国的决定一样,很突然,但是冥冥中似乎又有一种神秘的牵绊。
他叹口气,也站起身。
他即将回国,除了网络上的联系,大约有很久不会再见到这个男孩了,也不知道下一次再见,这孩子会是什么样子?还是这么哭的稀里哗啦吗?
言末还是更喜欢男孩笑的模样,昂扬,明朗,就像是暴风雨后依然倔强向上的小草,粗粝又精致,顽强却脆弱。
言末好笑的摇摇头,把这段异国偶然的邂逅轻轻的放了下去。
蒋云大哭了一场,还被未来的炮!友(?)看了笑话,可是精神气却一下子提了起来,对于赚钱更加积极。
他上了司机的车:“回去吧。”
才说完,他又停了停,改口道:“等等,先去蒋氏制衣厂。”
蒋氏制衣厂的占地很大,有几千号员工,除了大规模生产蒋氏服装的成衣,自己也有单独的品牌,不过更主要的业务还是接其他公司的订单,据说每年出厂的衣服件数过千万,是A省规模最大最先进的制衣厂。
蒋云特地过来,是来谈业务的。
他准备把珀尔希的代理合同主动让出去,从而换得工厂这边对新品牌的全力支持。
毕竟不管前期准备再充分,营销做得再好,工厂不给力就什么都白费了。
蒋家老大蒋临渊这时候正在厂房里巡视,听说蒋云过来找他,十分惊讶。
“是出什么问题了?”这是他头一个反应。
“都挺好的,”蒋云笑嘻嘻的说,“大伯,我是来和你谈生意的。”
“谈生意?”蒋家老大一愣。
他接过那张代理权合同,半天没回过神。
“你准备把这个业务让给我?”他很不可思议的问,看他的模样,蒋老太爷并没有私下里和他提过。
“不是让,是交换,”蒋云大大方方的说,“我希望大伯抽出一部分最能干的工人,保证我新订单的完成。”
蒋临渊奇怪的说:“这你不用担心,都是一家子,我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为难你。”
“不是这个意思,”蒋云笑着解释,“下个月会有一批很麻烦的订单,需要占用您工厂最好的工人,我希望大伯你能帮我优先完成,这个合同就是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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