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向你收取贿赂,而你拒绝了他?”
“不,我答应了他。”
威廉想对自己的经纪人说他不希望对方为自己这么做,收买影评人之类的,但他知道亚蒙·高夫曼的故事肯定还没讲完,因为如果安德烈·艾奇逊真的拿到了钱,现在就不会像条疯狗一样追着威廉不放——安德烈·艾奇逊看起来可不像会故意用索取金钱来试探明星经纪人会不会真的贿赂他的那种举动的人,《芝加哥太阳报》的罗杰·艾伯特或《纽约时报》的A.O.斯科特才有可能是不会被红包腐蚀的影评人。
所以威廉问:“然后发生了什么,阿米?”
“然后他心花怒放,我们又从餐厅转移到了酒吧,在那里遇到了两个非常辣的姑娘,艾奇逊想请她们喝一杯但失败了,他跟我打赌那其实是两个脱衣舞娘,并说如果我能让她们同意和他过夜,那他不仅不会在你主演的下一部电影里说半句坏话,相反还会大力赞扬它,将你捧成下一个克拉克·盖博,或是格里高利·派克。我当时不知道怎么想的,很有可能也受到了酒精的影响,我当时非常冲动的骂了他一顿,说我不是个拉皮条的,而他是十成十的色鬼渣滓,然后就转身离开了。我很抱歉,威尔,我当时骂的非常大声,估计这让安德烈·艾奇逊感觉丢面子了——”
“抱歉?为什么抱歉,为你没有屈从这种媒体界的耻辱吗?不要对我说对不起,阿米,相反的,我还要谢谢你,如果哪个记者是因为这种原因才肯在报纸上说我好话的话,我会羞愧致死的。”
“你是个品德高尚的人,威尔,或许是我这些年在好莱坞见过的最高尚的一个也说不定。而我,以前我一直认为自己是只要结果是对的,就不在乎手段的人,但是现在我发现自己的底线似乎正在一点点的提高,我想这大概是受了你的影响。”亚蒙·高夫曼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几乎变成了喃喃自语:“收买媒体这种事,果然还是得让芭芭拉来做,她才是个中好手,说不定连拉皮条都不用,她只需要穿个低胸装去艾奇逊那个色鬼面前晃一晃,就能把他迷的神魂颠倒了。”
“听到这个我很自豪,阿米,观点越来越一致能让我们避免未来因分歧产生裂痕,最终分道扬镳的局面出现。”威廉没听到经纪人的后半段话,也幸亏他没有听到,不然今天这通电话绝对要长到没完没了:“明白了安德烈·艾奇逊的敌对情绪从何而来后,我反而一点都不担心他了,放轻松,阿米,他对我造成不了什么困扰,就算以后他真的太过火了,我也有办法解决他的。”
“好吧,我也会一直盯着他的。对了,那件事我已经帮你搞定,正式文件明天就能办到,去堪萨斯的机票也已经帮你买好了,你确定今年要在那边过圣诞节吗?”亚蒙·高夫曼的语气变得有点谨慎:“你父亲那边的亲戚,不是已经不再联系了吗。”
“前几年已经恢复了一点联系,他们先主动的,玛德琳在考虑过后决定还是恢复一点联系比较好,因为她认为我的父亲是个善良心软的人,哪怕被亲人背叛过,他都不会真的恨他们一辈子的。不过一直以来也只是互相发发圣诞祝福卡片而已,我这次决定去堪萨斯,是因为祖父已经是第三年邀请我去过圣诞了,再拒绝的话他会伤心的,而且小时候每年我也会去堪萨斯住上一段时间,那里的南瓜派和烤火鸡的烹调方法与其他州都不一样,每次想起来我都馋的要流口水了。”
布兰德利家族的大部分人都活着,埃德温·布兰德利甚只是是他这代中唯一死掉的一个,所以威廉的身后也可以说是有一个大家族,而且那些叔叔婶婶堂哥堂姐们的工作学历大多很体面,有医生有律师也有地产经纪,中产阶级家族的典型代表。
不过从埃德温·布兰德利事业跌入最低谷,到自杀结束生命前的那段时间,他的这些兄弟姐妹们才暴露出来了合家欢表象下的真实面目,他们假惺惺的虚伪做派和掩藏在关心之下真实的冷漠,给了埃德温·布兰德利最后的致命一击,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在他落难后避他如蛇蝎,不仅从未提出过要给予帮助——其实就算他们提出帮助了埃德温也不会要,因为对于他的失败来说那点帮助根本就是杯水车薪,但是,亲人存在的意义之一不正是会互相维护帮助,甚至时常感性冲动做事吗?——这些血缘兄弟们甚至还不停埋怨埃德温的最后一次投资失败也令他们损失了不小积蓄,玛德琳和威廉后来一直觉得,或许这才是让埃德温·布兰德利彻底陷入绝望的最后一击。
只有威廉的祖父亚瑟·布兰德利一个人急匆匆的卖掉了自结婚后就在居住,几乎拥有所有人生幸福美好回忆的公寓,以及其他资产,并尽量在最短时间内赶到了纽约,可惜亚瑟·布兰德利来的还是太晚了,就在他抵达纽约的那天凌晨,埃德温·布兰德利已经从华尔街一跃而下了。
幼子的去世给了亚瑟·布兰德利很大打击,在威廉和玛德琳拒绝了他的支票后,老人也没有再买回自己的公寓,而是去乡下买了一块农场当起了农场主,平时喂马养狗料理农场,闲时还会抄起猎枪去打猎,活的很有几分老西部牛仔的气质。
亚瑟·布兰德利是威廉在布兰德利家唯一喜欢的人了,对于这位老人的圣诞邀请,他实在没办法每次都拒绝,所以今年圣诞节他得去堪萨斯过一个田园式的家庭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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