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就是导演和制片厂思维的不同,导演只会挑选自己喜欢的和适合角色的演员,而制片厂追求更低风险,他们不管演员是不是跟角色十分契合,只要演员有足够的票房号召力能让他们赚钱就行了。
詹姆斯·卡梅隆看向自己的老朋友:“如果我让布兰德利成为杰克,制片厂会怎么做?”
乔恩·兰道艰难的实话实说:“他们会停止给你写支票,直到你妥协,如果你不妥协,他们会把你换掉。”
“这是我的电影!我的构思!我写的剧本!剧组的每一个环节都是我拍板的!如果没有我,这电影根本拍不下去!”詹姆斯·卡梅隆怒吼出声。
“我知道这个,大家都知道这个。”乔恩·兰道安抚道:“所以我们要避免双方都走最糟糕的那步棋对不对?选个知名度更高点的吧,老伙计,起码要主演过两三部电影的,不然就太说不过去了,就算名气不重要,你对布兰德利的演技有信心,制片厂那群老古董们还不一定有信心呢,毕竟这可是上亿投资的巨制啊。这样吧,吉米,你不想要马修·麦康纳的话,上周试镜的那个杰瑞米·西斯托怎么样?他的演技也很好不是么?”
“杰瑞米的演技是不错,但是乔恩·兰道老伙计,你有没有发现,和威廉比起来,杰瑞米的气质是不是有点太草根了?那甚至都不能称得上是草根了,而威廉又有点太……”詹姆斯·卡梅隆皱了皱眉头,在心里寻找着合适的形容词。
乔恩·兰道心有灵犀:“太优雅了?”
“没错,优雅极了,优雅的不像个穷画家。”詹姆斯·卡梅隆点头:“我终于想明白刚刚一直没搞懂的古怪之处在哪里了,虽然威廉在竭力表现一贫如洗餐风露宿连三等舱船票都买不起的画家的感觉,但他演绎出的更像是家道中落的画家,而不是天生的草根。我想要的杰克·道森,身上得有那种出身下层阶级的浪漫不羁、自由叛逆的气质,那种甚至大胆到敢于反抗世界的精神,而威廉·布兰德利不一样,他不像是能改变规则的那种人,倒像规则是天生为他而生的那种——如果他再成熟几岁,演技精湛到能掩盖天生的气质就好了。”
顿了顿,詹姆斯·卡梅隆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头发颜色,我刚刚突然想到,杰克的发色最好还得是颜色不太纯净的金发,这一点很重要,杰克·道森如果是金发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金发?”乔恩·兰道不解的问:“为什么?”
然后詹姆斯·卡梅隆就对乔恩·兰道巴拉巴拉了一大通头发瞳孔颜色和阶级地位的隐晦联系,差点没把后者绕晕,不过概括概括的话,也可以这样理解:
从阶级和血统上来讲,古罗马人是欧洲最古老和最著名的民族之一,这点众所周知,而日耳曼人的历史长度和古罗马人也差不多,但发展却没那么快,古罗马帝王凯撒曾在公元前51年,在《高卢战记》中将莱茵河以东的民族统称为日耳曼人,古罗马曾是欧洲最辉煌也最古老的帝国,黑发是罗马人的标示,“我来我见我征服”的凯撒大帝就是黑发。
——欧洲大陆流传很久的童话《白雪公主》里,白雪公主的母亲被针刺伤手指后,鲜红的血滴在跌倒在雪地里的乌木窗框上,使得王后许愿说:“希望我的女儿嘴唇像血一样红,皮肤像雪一样白,头发像乌木一样黑。”由此可见黑发在欧洲历史上一度是社会阶级地位比较高的标志之一。
公元4世纪末,匈奴人对日耳曼人领地入侵,使日耳曼人潮水般涌入罗马帝国,绵延二百余年的日耳曼民族大迁徙运动开始,并波及了大半个欧洲和北非地区,加速了西罗马帝国的灭亡,能征善战的日耳曼人征服了许多国家,成为继罗马人后的又一具有统治力的民族,而纯净的金发碧眼,则是日耳曼民族的特征。
如果说黑发的罗马人是欧洲古贵族,那么有着纯正金发的日耳曼人就可以称得上是新贵族,中世纪以来,欧洲阶级划分严重,贵族、平民、奴隶互不通婚,但也偶有漏网之鱼,所以在欧洲许多国家的贵族阶级,金发碧眼的血统保存的比较好,那些棕发和不太纯净的金发,多是通婚的后代——值得一提的是,日耳曼民族在大迁徙前一直是氏族制,所以在迁徙后他们征服了很多凯尔特人为奴隶,凯尔特人的特征是红发,所以红发人在欧洲地位一直不太高。当然苏格兰贵族们的明显标志还是红发,这是有历史原因的例外。
“所以你的意思,杰克不太纯净的金发是他社会阶级地位的标志,代表他祖上是通婚者,而黑发和红发,是卡尔与露丝社会地位较高的标志?”乔恩·兰道分析了好半天才从卡梅隆论文一般长的演讲里提取到要点:“这是你设定的电影隐藏阶级符号?”
卡梅隆点点头,说:“是的。不然凯特金发也很漂亮,我为什么非要她染成红发呢?无非是因为红发的她看起来更贵气,更符合贵族身份罢了。”
“但是卡尔·霍克利明明是个暴发户啊。”
“所以才是隐藏的阶级符号嘛。”卡梅隆解释说:“而且黑发的人看起来更聪明点,符合霍克利家白手起家成美国百万富翁的设定。”
——黑发的人看起来更聪明点,就跟金发碧眼大胸的美女脑袋一定不聪明一样,算是比较偏狭,但在民间偏偏流传很广的“俗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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