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是裴戾的残魂作祟?”
“有没有这个可能呢?”
系统沉吟:“说不定还真有,不过还是要抓住邪祟才能断定。你先在暖月台安心住着,看顾星逢那里有什么进展。”
有了系统这句话,鹿时清也就安心食言了。
甚至,他感到一丝释然。
就好像减肥的时候,拼命忍着不吃东西,却被医生告知身体不好必须进食。
他对顾星逢的想念,已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无法自控。
鹿时清在沈骁的指引下,抱着行李进了暖月台。顾星逢正在水榭上静坐,见状直接飞身而来。在落地的一瞬间,顾星逢才掩去眼中的炙热,恢复平日里那副不冷不热的模样,向他亮出手中的木盒。
这木盒里照例是新鲜的荷花酥。
鹿时清的眼中有渴望一闪即逝,随即看向沈骁:“请问,哪个是我的房间?”
沈骁冲顾星逢行过礼,伸出手,指向一排房舍中,紧邻顾星逢的那间。
“……多谢。”鹿时清说罢,抬脚匆匆往那里跑。
顾星逢盯着他的背影,向来透彻的眼中难得浮出茫然。那木盒晾在虚空中,显得格外落寞。
沈骁先前帮顾星逢送过荷花酥,瞬间猜出几分意思,躬身道:“师尊,他拿着行李不便接,弟子帮师尊送入房中可好?”
“嗯。”顾星逢将木盒给了沈骁。
他足尖轻点,飞回水榭,盯着进入房间的鹿时清恍神。
近来鹿时清刻意避着他,他心里很清楚。只是不明白,鹿时清为何如此。
起先,他还松了一口气,觉得背负的一身秘密可以不必那么快露出破绽。可很快,他撑不住了。
他已经饱尝二十年没有鹿时清的时日,思念经年累月的堆积,在重逢后,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他想出了让鹿时清搬到暖月台这个提议。一则确实是为了保护鹿时清,二则,还是为了时常能看到鹿时清。
哪怕鹿时清见了他,一句话也不说。只要他能亲眼见着鹿时清每日安好,已是足够。
实则,鹿时清也是这么做的。接下来的时日,他只远远看着顾星逢,每当顾星逢有意无意要往他这里来,他就赶紧关上房门,把人拒之千里。
鹿时清心里又何尝不煎熬。
但一来,他自我约束,不能对不起原主,对不起顾星逢。二来,系统冷嘲热讽,叮咛嘱咐,无所不用其极,让他时时想到酒后对顾星逢做的荒唐事。
总之就是一个目的——不能靠近顾星逢。
这日,顾星逢暂离水榭,鹿时清趁着四下无人,悄悄溜进去。因为,就在一炷香前,顾星逢刚在这里坐着喝茶。
此时长凳之上,顾星逢的体温尚未消散,换下的便服搭在栏杆。
鹿时清鬼使神差地坐在了这块位置的旁边,望着近在咫尺的月白色便服,仿佛正和顾星逢并排而坐。
时至六月,暖月台水榭的四周荷花开遍。鹿时清难过地想,自己肯定是没救了,也许系统说得对,他就是对顾星逢有非分之想。
虽然还不至于想亲他抱他……
好吧,亲他抱他什么的,一开始听系统说的时候,他格外震惊。如今细想之下,除了震惊之外,他并不讨厌。
原本还信誓旦旦地和系统说,那只是意外,现在看来……或许他潜意识里,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喝醉了才暴露出来而已。
必须离开沧海一境,否则这样下去,真不知道如何收场。
鹿时清正坐着发愣,忽然瞧见天边飞来两个身影,竟是顾星逢和姚一成。
此时想跑已经来不及了,他脸色煞白,胡乱张望一下,居然慌不择路地躲进长凳底下。
好巧不巧,顾星逢落地时,就站在他的面前。
这也太丢人了,千万不能被发现。他望着顾星逢拽地的月白衣摆,欲哭无泪地缩了缩身体。
姚一成左顾右盼,狐疑道:“恒明师侄,刚才这水榭上好像有个人啊,怎么一晃眼就不见了?”
“师叔看错了。”顾星逢语气平稳,指了指椅子,请他落座。
姚一成点着头,坐在了水榭的另一侧,从这个角度看不见鹿时清。
鹿时清趴在长凳下,长长出了一口气,正在庆幸自己身法迅捷,两个人大人物都没有发现他。不料,顾星逢落座时,随手将搭在栏杆上的便服外衣扫落。那便服如同活物一般,叠成几叠,堪堪垫在鹿时清微抬的上身下。
鹿时清吓了一跳,本能往一边躲,却仿佛有看不见的手,扶着他的头,枕在了衣服上。这一来,比起方才僵硬的匍匐姿势舒服多了。
他的脸贴在柔滑的衣料上,脑子里嗡嗡作响。
顾星逢一早就看见他了,不但没有说破,还这么贴心的给他弄了个“枕头”。
姚一成毫无觉察,询问顾星逢:“师侄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顾星逢从茶盘中取了茶盏,给他二人各自斟了,道:“几句往事,想
询问师叔。”
姚一成接过茶盏,笑道:“客气了,有什么直接问便是,何须这么郑重。”
顾星逢看着他:“还请师叔悉数告知。”
“当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师尊怀虚子与师叔一同入门,师叔天资不在修仙,而师尊资质超群。”顾星逢直截了当道,“丁师伯祖却收下师叔,将师尊推给我师祖青崖君,这其中有何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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