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宋家的壮年和家丁便要上前,然而还未近身,程肃带来的人便将他们拦下,双方一时僵持。
程肃淡淡道:“你以为我此来只是闹事?未免太小瞧我了。”
宋灵琪微微眯眼:“那程世伯,今夜到底为何而来?”
程肃骤然笑了一声,可眼睛里却泛着怨毒的光,盯着宋灵琪道:“你这女人,还好意思问我原因?我儿惨死,你脱不了干系!”
宋灵琪了然,叹了口气:“远哥之死,的确突然。我理解程世伯的心情,可程世伯不该胡乱泄愤。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如何去害他?”
“就算你不动手,他也是因你而死!”程肃怒形于色,指着宋灵琪,“若非你们多管闲事,程家怎么会倒?你看不上程家,便使出阴损招数陷害,又趁人之危解除婚约!阿远也是一根筋,偏偏对你这女人死心塌地!”
一通歪理,让宋灵琪敛去表情,“看来程世伯不是来讲道理的,我无话可说。”
“自然不和你讲理。”程肃面露杀机,“你生是程家人,死是程家鬼。我儿死了,你该为其披麻戴孝,却在这里张灯结彩,陪着一群男人吃饭,成何体统!我程家境况凄凉,你们却逍遥自在,凭什么!要死一起死!”
竭嘶底里的咆哮,伴随映面的火光,程肃整个人都变得狰狞起来。
宋灵琪对宋毅低声道:“他心智不甚正常,又是有备而来。你先将其余人等带离此处,再去唤司马家的人来。”
程肃虽没听到宋灵琪在吩咐什么,但一看宋毅带着一群人就要走,顿时爆喝一声:“一个都不能离开!”
言未毕,从程肃身后站出一个黑衣蒙面人。
此人朝着天际一抬手,但见金光闪现,如同一个硕大的帐篷,将整座院落罩在其中。
宋家众人见状,又惊又怒。
宋灵璧看向黑衣人:“还带了帮手,你是何人?”
黑衣人闭口不言,垂着手站在一边。倒是程肃冷笑道:“何须多问,自然是帮我的人。”
“区区雕虫小技,吓唬谁?”宋扬甩开宋毅的手,大踏步走到金光前,抬脚就踢。
可下一刻,他如遭电击,浑身抽搐着跌在一旁。
“阿扬!”宋家姐弟惊呼,宋毅快步过去扶他。
程肃哈哈大笑,先一步走到宋扬身边,将他提起来。“小子,你得意啊,我这就要你的命!”
宋扬眼前冒着金星,却不忘咬他的手。程肃吃痛,一掌拍向宋扬天灵,宋毅眼明手快,将宋扬拽开。这一掌擦着宋扬的额角过去,宋扬闷哼一声,头上血流如注。
宋毅面色沉重,抓着宋扬离开。“走!”
“找死!”程肃红了眼睛,对准宋扬的背影,举剑就刺。
“小心背后!”宋灵琪连忙提醒。
宋毅瞳孔一缩,来不及转身查探,本能闪在宋扬身后,同时将宋扬推开。
利器刺入血肉的声响清晰入耳,热血四溅。
“阿毅!”宋灵琪尖叫出声,这么多年,她还是头一次当众失态。
宋灵璧刚扶住宋扬,便见到这一幕,脸都白了。
“长姐……恕……我无能……”心房被刺透,剑气入体,宋毅只来得及说完这句遗憾的话,便失去了声息。
宋扬回过身,只见宋毅的头耷拉下去,大声咆哮:“哥!程肃你个老王八蛋!你放开我哥!”
“好啊,我放开。”程肃抽出剑,宋毅重重倒地,他从宋毅的尸身上踩过去。那剑上还滴着血,他笑着叹气,“这么快就见血了,方才沾的那些,还没有干透。”
他每往前一步,宋家人就后退一步,就仿佛眼前这个不是人,是恶鬼。
“你们知道这剑上本来是谁的血么?”无人回答,程肃就自己往下说,“是宋瑛丈夫一家的血。要不是他们,宋瑛不会死,孳生娘娘的事也传不出去,你们也就不会来捣乱,后面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说来说去,全是别人的错,就好像自己全无罪过。
宋
扬不可置信:“你连自家的人都杀?”
宋灵璧似是想起什么,沉声道:“阿修在何处,你把他怎样了?”
“呵,那个无用的逆子。阿远都知道替我找孳生娘娘,他倒好,翻来覆去只是说我不该这般,不该那般。”程肃淡淡道,“可谁叫他是我程肃的儿子,若没了他,我便绝后了。关他几天而已,让他知道什么是忠孝。”
宋灵璧扶着宋扬,沉声道:“我告诉你忠孝是什么。百里坞人顺着你,捧着你,任你颠倒黑白,指鹿为马,这是忠。你的儿子们对你唯命是从,对错全听,这是孝。”
“对,就是这样。”程肃哈哈大笑,“灵璧,可惜你不是我儿子。阿远做得很好,可他死了,只剩下一个不听话的阿修。”
他收起笑容,“多说无益,都去死吧,宋家,一个不留。”
随着这一声令下,他带来的人一拥而上,对准宋家的家眷一阵乱砍,哭喊声和告饶声此起彼伏,却不能阻止这些残暴行径。那黑衣人也抬起手,数道火光落在各处房舍上,熊熊大火迅速蔓延,昭示着喜气的红绸率先化为灰烬。
宋扬在宋灵璧手里奋力挣扎,“放开我,我和他们拼了!”
宋灵璧牙关紧咬,对程肃怒目而视,却始终没有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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