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直控制不住平衡,咣一声撞到了车壁上,还没缓过神,谢初云又撞到了他怀里。
这下真的是要气疯了,陈宇直一手把谢初云扶稳,一手掷了个茶杯出去,
“要死啊!怎么驾车的?!”
茶杯扔出去,只听噼里哗啦一声脆响,然后就是马夫慌忙请罪,磕头如捣蒜的声音,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如今已行至岭关山道,乱石遍地,道窄路艰,方才地面有一凹陷,实难避过啊!”
岭南这个破旮旯角,确实不好走。
“你给本殿下小心着些!”
陈宇直揉了揉自己闷痛无比的后脑勺,这才发现谢初云还在自己怀里,没好气的道,
“可有事?”
麻蛋被这小太监撞了两次,内伤都快出来了,果然最难消受美人恩。
谢初云闻言轻轻从他怀里退了出来,以袖掩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殿下可是在怪奴?”
他低着头,肩膀一抖一抖的,看着像是在哭,但陈宇直总感觉他在笑……
应该是错觉吧?
扶着矮桌站起身,陈宇直顺手把他也从地上扯了起来,
“哭什么,本殿下这个被撞的还没哭呢,你这个撞人的反倒哭起来了。”
这种行为只能用一句话形容,
“恶人先告状!”
不过念及某个人上辈子、上上辈子都挺爱哭,而且陈宇直还都一路哄了过来,没道理这辈子不哄吧?
他伸手,强行抬起谢初云的下巴,别别扭扭的道,
“喂,别哭了,再哭……”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谢初云压根就没哭。
这下就尴尬了。
他一双眼睛是罕见的纯黑色,被陈宇直强行抬起下巴,二人的视线便这么对上了。
谢初云冲他眨了眨眼,居然还在笑,
“再哭就如何?”
陈宇直默了一瞬,
“……再哭你脸上的香粉就掉了。”
“……”
宇宙直男固执的认为,谢初云脸这么白,一定是擦了香粉的原因。
第73章 试试?
虽然宫中多有太监以香粉敷面, 或是心态变化, 或是遮掩体味, 凭他们是为了什么,到底不在少数。
不过谢初云是没有的。
他想,本就去了势, 不男不女不像个人,再涂得花枝招展, 脸白得跟鬼似的,那又成了什么?
想起陈宇直方才说他涂了粉,谢初云一个人歪在车厢里差点笑断气,只是笑着笑着他脸上忽然又没了表情,闭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信王在先帝几个子女中行九, 年龄最小,虚虚一算也不过二十五,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
如今朝堂上虽说九成九都是谢初云的势力,但到底还剩了些贼心不死想光复皇权的,例如那几个辅政大臣, 亦或者那些酸书腐儒,气性大的当年一头在大殿上碰死了不少, 余下的这几个都是蛰伏起来的聪明人。
当今皇帝已经不中用了, 那些遗老辅臣瞧见信王还不知多高兴呢, 高兴什么?大概是高兴他们可以扶持信王登基,然后把大权再从自己手上一点点的夺回去。
毕竟信王年轻力壮,自己又大他许多, 哪怕他什么都不做,熬年岁也能把自己熬死了。
阉人的寿命不比寻常人,泄了/精/元神气,能活天命之年都是极好的了。
谢初云忽然眼神阴鸷的将手中茶盏一掌拍碎,
“痴人说梦!”
他就算死了,也不会让那群人好过!
吴庸听得里头的动静,心惊胆战的凑到马车旁,声音从门帘外飘了进来,
“督公可有吩咐?”
谢初云哗啦一下撩起了帘子,一脚将他踹下了车,
“安生些,再吵拔了你的舌头!”
所幸陈宇直的马车离得远,听不见。
吴庸也不知自己哪里惹到了这个杀才,赶忙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躲在后面再不敢出声。
如今已是晚间,山林寒气甚重,谢初云眯了眯眼,一股凉意遍袭全身,心想这覃鲮裇到底用处不大,已饮了三盅也不见成效。
他有事没事总爱往那边去,吴庸悄悄探了个头,果不其然又看见谢初云进了信王的马车。
这孤男寡男的,倒是让人很难不多想。
外面冷的很,连马车内的温度也是骤然降了下来,陈宇直穿着寝衣,窝在被子里看鬼怪志异,要多舒坦有多舒坦。
车厢内一阵凉意陡然窜入,原来是有人打了帘子进来。
陈宇直看书看的正起劲,他猜到来人是谢初云,头也不抬的道,
“自己找个地儿随便坐啊,别客气。”
他这次连小美人儿都不叫了,眼里只有那本书。
谢初云阴鸷的扯了扯嘴角,常听人言,信王是个花心浪荡的,如今一看果不其然,喜新厌旧的本事倒真是跟他那个皇帝哥哥一脉相承,日后若真当了皇帝,只怕后宫佳丽三千也不够折腾的呢。
既已进来,也懒得出去了,谢初云在脚踏上坐着,背对陈宇直,兀自闭目养神。
陈宇直翻了页书,手无意间碰到他的肩膀,不由得眉头一皱,
“你身上怎么这么凉?”
像是为了证实自己的话似的,他把书放到一旁,探手摸了摸谢初云的脸颊,登时被冻得一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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