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言不想提起俞简的痛处,俞简是怎么出的事,怎么戒掉学了十年的画,又是怎么鼓起勇气重拾起来,他作为一个画手,虽说不能感同身受,但是能想象到这种痛苦对俞简有多刻骨铭心。
俞简看了眼迟言,一脸平静:“也没什么,是我以前出过事,手受伤了,后来有段时间就没画了,后来遇到迟言之后又重新开始画。”
遇到迟言的画之后,才重新开始画。
迟爸一脸了然,有点歉疚道:“对不起啊。”
纵然不知道俞简出过什么样的事,但到了手不能画画的程度,应该是挺严重的,没想到戳到了俞简的伤心处。
俞简倒是觉得没什么。
他有一直在往前走,之前经历过的事情虽然痛苦,但怎么说都已经过去了。
说话间,饭已经好了。
今天餐桌格外丰富,鸡鸭鱼肉都摆上桌,阵仗堪比过年。
迟妈夹了松鲈鱼的鱼肚肉到俞简的碗里,对着他道:“这是昨天空运过来的,迟言一直嚷嚷着说完过年等你来了吃,我寻思着既然人到了,哪天吃都没差。”
俞简道了声谢,尝了口道:“我妈之前也特爱吃这种鱼,她喜欢清蒸。”
之前俞简上高中的时候,他妈最爱让保姆给做清蒸松鲈鱼。
迟爸哎了声,怼了怼迟妈手肘道:“那你和俞简可以交流下厨艺啊——啊!小兔崽子你又踩我!”
迟言放下筷子,从嘴里一字一句挤出字,怒道:“你不说话,能死吗?”
俞简笑了笑,回应迟爸道:“我还是很久前见过我妈,很久没有联系了。”
很久没有联系这种话用在自己亲妈身上还是挺奇怪的,迟爸迟妈一听就听出端倪。
俞简低下眼眸,默默夹了一口无味的米饭送进嘴里。
刚才鱼肉进嘴的一瞬间,一些回忆涌了出来,让他不自觉就脱口而出,说出口的一瞬间就后悔了。
很久没有联系这种说法,放在原主身上,还是自己身上,其实都适用。
迟爸咳了一声,活动了下被迟言踩痛的脚,心道自己什么时候练就踩雷一猜一个准的能力了。
迟妈倒是有些唏嘘,作为一个母亲,她清楚女人对一个家庭意味着什么,不只是家务事和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家庭更多的想是个天秤,一头是母亲,一头是父亲,如果一方没了,天秤失衡,整个家庭就不是一方没了这么简单,更多的是整个的破灭和残缺。
迟妈站起身,端起俞简的碗给他盛了一碗汤:“这儿啊,以后就是你家,不止今年,以后过年都在这儿过。”
她可算知道为什么自家儿子要拽俞简来过年了,不说其他的,光是俞简刚说这几句话他就已经能猜到俞简的处境了,心疼的不得了。
俞简露出虎牙,开玩笑笑道:“可以呀,只是我吃得多,不介意的话,我每年都来啊。”
俞简不想让话题变这么沉重,好好的一顿饭,因为自己变得沉重,他总有种罪恶感。
迟爸害了一声,把饭咽下道:“这你可就比不过迟言了,迟言小时候是个小胖墩,每顿要吃三四碗,最搞笑的是有次——啊!你.他.妈别踩老子了!”
迟爸青筋暴露,活动着自己已经变青的脚,愤怒道:“你再不让我说你小时候也是个胖子!”
迟言比迟爸更愤怒,他小学胖过六年的黑历史,是他埋藏已久的秘密,尘封多年从来没被打开过。
他暗中发过誓,谁知道就杀了谁。
俞简好奇道:“真的啊?”
迟爸捂着腿,瞪了迟言一眼,点了点头。
俞简倒是不知道迟言还有这段,连忙放下筷子,一脸求知欲极强的样子道:“迟叔叔,你具体讲讲呗,我想知道。”
迟爸看了一眼迟言,凉悠悠道:“小俞也想知道啊?我也挺想讲的。”
迟言咬牙切齿看着迟爸,这账他记在心里了,秋后算账,
俞简跟着把目光转向当事人,满眼渴求的望向迟言:“我想听迟叔叔讲,或者你讲也行。”
坚决不行,让俞简知道他小时候的黑历史??
不可能。
迟言坚决摇头。
除非他死了。
俞简不放弃,继续可怜道:“我想知道你以前是什么样子,可以嘛?”
俞简的嘛字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拖长了调调,听上去颇有几分请求撒娇的意味,迟言禁不住耳根子发软。
原则问题,不能退让。
但是俞简都向他撒娇了,头一次向他撒娇……
俞简丝毫没察觉到自己普通平常的一句话在迟言耳里有这么强大的杀伤力,只看见迟言的眼神松动了,连忙趁热打铁,使出致命一击,软软糯糯叫了声:“哥?”
!!!
迟言心里遭到了暴击,他耳根子一红,崩溃道:“讲讲讲!爸你给他讲!”
迟言颇有种壮士断腕的悲壮般往嘴里塞了一口饭。
算了,算了。
俞简开心最重要,一声哥换一段黑历史,值了。
迟爸得意洋洋,一脸得逞道:“迟言小时候可胖了,就是小胖墩那种类型,我和他妈都担心他吃太多,就哄他,说这样长大了找不到女朋友。”
俞简夹了一筷子青菜,紧盯着迟爸:“后来呢,他就瘦下来了?”
迟爸摇摇头,像是在讲什么不得了的国际秘闻:“没有啊,他说,我不要女朋友,女朋友又不能陪我打游戏,我找到能陪我打游戏就行,要什么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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