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万国也觉得何小东如果身上没有那份瑕疵，以他那份心性留在基地里，一定可以前途无量。
    无论是想专心做技术，还是接替田老的职务，都可以考虑。
    可递送情报一送就是近十年，这样的案底他以后还能做什么？
    就算不坐牢出去做一个平头老百姓，也要定期接受审查。
    这还不算他体内的那些药，他是否能支撑得下去。
    高万国沉默着，有些口子不能开，不然以后再遇到同样的事要如何处置？
    量刑向来都是很微妙的。
    这样的理由还不值得他破例。
    高万国不说话，纪凡也不是一而再叽叽歪歪的性子，就那样站在那里，颇有几分对峙的架势。
    叶回能猜出一点高万国的心思，也明白他心里的顾忌。
    人情也不是不能不给，但需要有一个冠冕堂皇、光明正大的理由。
    “首长，大道理什么的咱们都先撇开不谈，您觉得小东这人如何，只从心性上来讲。”
    只从心性上来讲何小东当然是不差的，不止不差，比特战科的绝大部分人的心性都要坚韧，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可只论心性有什么用？
    “你知道这样不够。”
    高万国明白叶回是要说什么，直接摆了摆手似是不愿再多说。
    话茬都已经提起，叶回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首长，如果您觉得这还不够，那什么才够，我觉得仅这一项就已经足够了。”
    不论做什么，看的就是一个人的心性和品德，是不是被药物控制又如何，有那份坚定和爱国的心就足够了。
    高万国心头一动，摆着的手又收了回来。
    “那你觉得何小东怎么处置比较好？”
    叶回没回答，而是转头看向纪凡：“那所谓的解药一颗都找不到吗？”
    “从周伟光的老巢摸到两颗。”
    两颗足够了。
    “有了解药，相信就算不能逆向推出那种药物的成分，但分析出解药的成分应该不难吧。”
    只要他们能研制出解药，何小东体内潜在的威胁也就不存在了。
    高万国看着叶回突然一笑：“你似乎都已经帮那小子想好之后的出路了？”
    “是，”叶回并不会回避，她说过要帮他就一定会尽量做到：“小东虽然没有办法再留在基地，但换个身份也许他可以做更多有意义的事。”
    这样的心性和能力换个身份招到国安部门或是特战科肯定都会是把好手。
    古语还说不拘一格降人才，这份破例在她看来也没什么不可以。
    高万国脸上的笑又深了几分，他侧过头又看了看纪凡。
    “你也是这种想法？”
    “是，小东的心性很稳，又足够聪明。”
    “行了，你们先回去吧，让我再想想。”
    高万国还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叶回想要再说些什么却是被纪凡一把扯住手腕。
    “是，明天再来看首长。”
    高万国的眼神立马就落到纪凡的手上，眼睛眯了眯。
    一直到出了那栋守卫森严的小楼，叶回才甩开纪凡扯在手腕的手。
    陆明磊眼观鼻鼻观心的飞快溜走，这二位他一个都惹不起。
    留下来就是小炮灰，他不需要这种气质！
    “干嘛不让我把话说完？”
    “我比你更了解首长，所以有些话已经没必要再说。”
    高万国需要的理由和态度已经有了，有些话就像对打的两人一般，招式用到老就不好看了。
    纪凡这话是实话实说，他也算是在京都长大。
    跟高万国认识了二十几年，高万国一向将他看做亲近的小辈，所以对待寻常下属那一套不会用在他身上。
    他也就比寻常人要更了解这位最高首长。
    他这话原本是在告诉叶回，他已经知道高万国的决定，但叶回却是很有天分的直接解读出另一层含义。
    “切，了解就了解，显摆什么。”
    纪凡：“……”
    看着叶回远去背影，纪凡简直就想不出自己到底应该如何跟叶回说话。
    时间还不算晚，还有车子去基地，叶回忙跟车回了田老那里。
    这边的任务马上就要结束，离她回榕城已经不远。
    她原本还想利用任务机会跟田老和孙老好好的相处，毕竟他们是她最崇敬的人。
    可能让她崇敬就意味着这两个人真的很忘我，几乎就没回来过几次。
    偶来回来一次还是因为在实验室实在撑不住了，要回来休息。
    都是花甲老人，她又哪里好出声打扰。
    于是她都要离开了，跟田老他们之间依旧是清清淡淡的关系。
    “叶子回来了？这边的任务已经收尾了吧，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啊？”
    孙秀红看到叶回回来就笑眯眯的对她招手。
    她还是有些喜欢叶回的性格的，聪明不跳脱又够沉稳，就是有时反应会有点，嗯，奇怪。
    叶回回房脱下外套这才凑了过去：“还不清楚，我现在也不知道上面对我是怎么安排的。”
    按说她这次来基地就是为了进到中心，能找到跟那些老研究员接触的机会。
    结果跳出了一个何小东，后面的所有环节都省了。
    现在周伟光他们人都已经被抓，她留在这里似乎是没什么意义。
    “叶子啊，孙奶奶有个不情之请，你看你能不能给我们老两口帮个忙？”
    孙秀红现在也算是病急乱投医。
    高万国明天晚上就要回去，这次的机会如果错过了，再下一次就不知是什么时候。
    叶回本来就有意亲近他们，“孙奶奶，您有什么事直说就是了，我能帮忙的地方一定会帮。”
    田老下午从高万国那里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在一起生活了一辈子的孙秀红又哪能将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还不是基地这个负责人的职位给闹的。”
    孙秀红将田老的想法和下午去找高万国后没有得到回复的情形大致说了说。
    “奶奶知道这事有点难为你，但你要是能见到首长就帮我们两个老家伙说说情吧。
    “到了我们这个岁数，有些事早就看淡了。
    “其实那些东西我们就没看重过，真要看重了，当初我们就不会千里迢迢的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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