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兄弟,”
又到了黄昏,他们这些人回到了大宅院里。四哥跟在顾充后面,有些胆怯地说道:
“今天晚上我还和你睡一间吗?”
听了这句话,顾充感觉自己头上冷汗都下来了。
“那什么,今天晚上应该没事了,你还是回自己的屋子里睡吧。”
四哥看上去有些失望,自己默默地回了房间。顾充一闪身就进了屋子,关好了门,直接奔昨天藏着人头的地方去。
他可担心了一天了,生怕有什么差池。
在床下翻到了裹着人头的衣服,顾充一把就拉了出来。
一入手,心说坏了。
手感不对。
急急翻开衣服,里面裹着的,竟然还是那颗人头。就是体积不知道为什么小了很多,昨天还是正常人头的样子,现在顾充看来,大概只有两个拳头大小了。
“怎么会这样……”
还不等顾充细想呢,突然,门外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顾充把衣服胡乱裹了又塞回床下,从屋子里走出来,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武兰。
武兰有些害怕的样子,顾充拉开门反而还把她吓了一跳。
“顾,顾充,”
她左右看了看,开口说话,声音很小,好像是怕什么人听见一样。
“啊?”
顾充和这位姑娘还真没有多少交集,也就那天泼粪的时候说了几句话。
武兰咬着嘴唇,犹豫再三,想说什么,吞吞吐吐地又不说出来。
半晌,她才来了一句“今天晚上可能有事”,说也不说清楚,就转身蹬蹬蹬地跑掉了。
顾充看着离开的她,眼里满是疑惑。
……
小玉躺在床上,拉了拉自己的衣领,不知道为什么,前几天明明很冷的,今天晚上,她却觉得有些热。
她和武兰是住在一个屋子的,因为她们是姑娘,所以正房自然分了她们一间。床铺睡不下顾充他们两个大男人,睡两个姑娘倒是绰绰有余的。
今天,武兰睡在里面,小玉睡在外面。
怎么这么热?
小玉有些烦躁,闻着旁边武兰身上还存在的淡淡的臭味,越发的难受。
她真想把这丫头踹到地上。
好热。
小玉实在受不了了,坐起身来,胡乱地扯着身上的棉袄。因为图省事,她把外面的系带打成死扣,可现在想要解开,就麻烦的多了。
她在这儿乱扯一气,绳子越发紧了。
喉咙里发出烦躁的咕噜声,她越发用力的扯着棉袄,
终于,从套头的地方,把这袄子拽下来了。
粗鲁地甩在地上,小玉坐在床上,双眼好像要吃人一样地盯着地上那件才买的二手棉袄,哼哧哼哧喘着粗气。
“小玉——”
“谁啊?!”
突然,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一个声音,叫了声她的名字。
小玉下意识回答了,话音一落,那声音又没有了。
一片寂静。
小玉蹭地转过头,瞪着身旁躺着的武兰。刚刚她回答的声音不小,武兰却一动不动,像是没有听见一样。
“小玉——”
又有人叫她名字了,小玉气急败坏地从床上跳下来,双手架在身旁。
“到底是谁?!”
“出来!”
“吭啷——”
是屋子外,水缸被打翻的声音。
小玉看见,半个人影贴在他们屋子的窗上,紧紧地贴着。之所以说是半个,因为自腰以下的部分越来越细,最尾端的地方细的好像一个针一样,高高扬着。
“找到你了。”
“刺!”
一条长长的蛇尾从窗户外捅了进来,直接插爆了小玉的眼睛,贯穿整个脑袋。
一滴一滴的鲜血,从那好像针一样的尾尖上滴落。
不远处的床上,武兰面对着墙壁,静静地躺着。
毫无反应。
……
顾充躺在床上,感觉自己好像又要做梦了。
浑身上下轻飘飘的,总感觉只要一蹬脚,就能飞起来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顾充觉得,在里世界里做的梦,越来越有真实的感觉。虽然以前他也会做梦,可是现在,越来越清晰,也不容易被遗忘。
当然,出了这些世界之后,他就没有这种感觉了。
这是为什么呢?
人真的有魂魄这种东西吗?
这样的感觉说难过,倒也真不难过,反而还有舒服,非要形容的话,大概就像泡在温度正好的温泉里,周围没有任何遮挡的东西,也不需要空气,只管在里面游啊游的就可以了。
就在这时候。
一股子黑暗袭来,明亮的月光被挡住了。
正在“徜徉”的顾充突然感觉脚上被扯了一下,瞬间落回了现实,血肉泥土的重量,再一次压在他心上。
窗户外有东西。
房间里是没有窗帘的,月光可以毫无遮挡地从外面射进来,把屋子弄得挺亮。此时,房间里暗了下来,除了唯一的光源被遮挡,不可能再有别的理由。
顾充轻轻地翻过身,这时候,他有些后悔没有挑有帐幔的房间了。
毫无保留的在窗子前。
到底要不要看呢?
顾充心里记得,昨天晚上,也有过这么突然黑掉的一段时间。
今天又来了。
顾充当然想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可好奇心是会害死猫的,万一睁开眼睛,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忽然,顾充耳朵隐约听见火柴划动的声音,
“嗤啦。”
非常轻,可的确听见了。
同时,一股幽香飘来,钻进顾充的鼻子里。
好香啊,
像是兰花的香味。
飘然的香气,跳动的烛火,顾充突然觉得自己除了眼睛之外,其他所有的感官都很灵敏了。
莫名的,顾充心里一下子平静下来,好像什么危险都不存在了一样。
看一眼吧。
悄悄的。
顾充把被子往上挪了挪,遮住了脸。眼睛慢慢睁开一条缝,朝窗外扫了一眼。
就这一眼,让他心跳陡然加快。
窗户外面是一个巨大的圆圆的东西,影子印在窗纸上。
要说有多大呢,一个成年人张开双臂,怀抱这么大,圆咕隆咚的,好像一张巨大的饼一样。
在饼下面有根细长的东西,看着像是人的脖子,虽然是正常粗细,可和上面的“饼”比起来,纤细的像手腕子一样。
“我去,”
“好大的脸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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