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何时榜样的力量都是强大的,这下子投降的足有上百人,后面的骑兵一看情况不对,转身就往步兵阵里冲,想从那边冲出去。这下子更热闹了,步兵本就挤作一团,现在一看自家骑兵也来冲阵,那还玩个屁啊!不知谁喊了一声逃啊,整个步兵方阵再也没能绷住,霎时崩溃。
袁义承那可真是杀得性起,凡是不投降的全给挑上天,他领着的三千人如钢刀切豆腐将两万人的步兵给杀透。然后又一摆尾杀回来,将步兵切割得七零八落。
“投降不杀!投降不杀!”羽林卫边杀边喊着,给对方施加心理压力,让人以为来了几万羽林卫。
步兵也开始成片的投降,很快地上跪了几百人。
“让他们进城,组织人尽快修缮城墙。”袁义承注意到远方的尘土飞扬,情知这场战胜在地理优势上,对方人数上的优势还在。他们不可能一鼓作气杀入敌营,暂时还做不到。所以在对方明白过来之前,他们还是只能以防御为主。
何乐也是杀退骑兵后就停下来,此时他已浑身是血,有如一尊杀神降世站在满地尸骸前,看着远方叛军大本营。这场遭遇战他们暂时赢了,但还有更大的战事在等着他们,那时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地理优势。在与袁将军简单交接后,准备回城时却看到一个意外之人跪在那里。
“为什么不跑!”何乐奇怪的问。记得自己并没有下死手,那种感觉是很奇特的,就是突然间不想杀他。
“那些人成不了事,也一样是群小人。”程皋很简单的解释。
“那为什么开始又帮他们?”
“我也不想帮他们,但是被一群更混蛋的人逼得不行。”程皋低下头来,在他心里只有绝对实力能让他低头,比如何乐这样的。
“就不怕我更混蛋吗?”何乐平淡的转身往城内走。
“没哪个混蛋会身先士卒孤身守城,我程皋自问也做不到!”程皋很诚恳的说。
“那就进来吧,也许能聊聊,希望你不会后悔。”何乐头也没回,他想休息,想洗去满身血污,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谢。”程皋也是妙人,起身就牵着大青山往城里走,而且还是趾高气扬的,仿佛他赢了这场战争。那些同样投降的士兵对他也是刮目相看,想不通他哪来的信心。
何乐进城时才看到栗源先生也在,见到他只是点点头,招了个侍从给他传了一句话,就坐在马车里离开。此时临安城内事务繁多,他也是抽空过来看看情况,虽然当时传信城破了,但他只是风轻云淡的过来。
替栗源传信的人只说了句“云檀宗的王长老来了,已入侯府。”
何乐没急着回去,也没急着休息,而是先去看了一眼炸塌城墙的人,然后搜了一遍,可惜什么也没发现。
他就近找了处草地与程皋坐下,这才问“不怕我杀了你?”
“要杀你早杀了。要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修行者,可不是我这种外家功能对付得了的。”
“哦,看不出你知道得还很多。”
“那是啊!我虽然性子直,但也不傻。要不是朔方官场太烂,我也不会去跟着那个二皇子。其实我就是想找个能让我服气的人,这天下乱起来,我可不要跟在一班子废物手下浪费时机。”程皋说得很直白,他被何乐扔飞出去时就臣服了,这才是他要跟的人。他觉得天下还会更乱,跟着那个连自己老爹遗体都敢炸二皇子实在窝心。而何乐一个人就敢挡住几万人,这样的人才是乱世中最强的依靠。
“可我也不可能马上就信任你,你现在投过来也要熬很久才行。”何乐一边盯着那边修缮工作,一边揣度收留他的意义。其实还有一个人他想拉过来,就是那蔡子京,虽然那人心思很多,但真正大战之时还是需要一个能临阵指挥的大将。何乐清楚自己属于前锋型将领,不是他不会中军指挥,而是他坐不住,忍不住他就会冲到前线厮杀。他需要中军之中有人能调度指挥,需要一个头脑,一双眼睛。
“没事,我等得起。”程皋很是自信。
“好,那你现在先去帮他们拉几车石料来,这里需要尽快修好。”何乐不再多言,他已看到叛军撤走。想来此时他们也不会再进攻了,毕竟此战至少折损三四千人,最关键的还是折了气势。
“这个!”程皋没想到第一件事就是让自己当车夫拉货。要知道他的大青山可从来没拉过货,他也是一直当成亲人对待。此前被何乐摔了,他还心痛不已。
“也可以不拉。”何乐微笑着说完就起身离开,他要先去见见秦老爷子,也不知伤得如何了。
程皋愣在那里,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然后才走到大青山身旁拍了拍它的背。
“伙计,可能咱找了个大当家,就是开始有点误会。咱自己争气,做给他看,可好啊!”
大青山发出一声哞,那气息绵长,声振数里,就连远去的何乐也听到了。
“这样啊!看不出啊!”程皋如释重负,想不到大青山比他还喜欢这里,喜欢何乐。
远去的何乐当然不知道哞声中的意义,他匆匆赶到太医局,秦老爷子在这。
“怎么样?严不严重。”何乐一来就找到太医局令。
“啊!是侯爷来了。秦爷的情况还好,说来奇怪,照说那么重的伤,应该很危险,但秦爷现在已有康复的迹象。”太医局令是个近七旬的老先生,原本是建隆帝身边的御医,建隆帝称帝后也跟着建起太医局,成为新任太医局令到现在。
“这样就好。”何乐过去看了一眼秦爷,见他已睡了,如是为他输入一道温和炁流,梳理受伤的部位。当炁流经过放着十方如意地方时,他发现炁流竟有少量被吸收走,因为极微弱所以很难被发现。但因为秦爷不是修行者,所以理论上他的身体不可能吸收炁流,所以才能被对照出来。
何乐这人对于特别的现象都会有极强的好奇心,尤其是与炁流有关的事更加,究其原因还是他在修行道上并无严格意义上的授业师,完全是靠他自己近乎蛮横的自学。所以他才会不放过任何与炁流有关的事,越是特殊越有值得研究的地方。正是他这股子钻研劲,才让他发现引炁入体更好的法子。
从琳琅阁中的记载,十方如意确有疗伤功效,但作用没有丹药见效快。而何乐现在却发现十方如意其实一直在偷炁流,极微量的摄取,但如果加大炁流直接往里灌输,十方如意也不会多吸收,依然还是一丁点一丁点的往里吸入炁流。
还真是神奇的东西,何乐一时也研究不出来,决定以后有时间了再来探究。叮嘱过太医局令后,他才离开。
已经有三年多没见到王长老了,何乐还记得那一年多的相处,王长老是个话不多的人,但人其实很温和,只是心里事太多才会对陌生人抗拒。何乐从他那里间接学来不少修行的知识,至于丹药也并非一无是处,有些丹药的功效非常好,是真的能生白骨活死人。只是后来被权贵们带偏,非要丹药师们研究房中术,炼制不老丹。丹药虽好,可那也是辅助品啊!那些逆天丹药,所需要的材料也是逆天,而普通人对丹药的功效太过虚妄。所以丹药才成了末流,就连修行者也不愿意去学。
乱七八糟想了一些,何乐走到自己家宅门口。门楣上新的匾额还没作好,原本是准备做将军府的匾额,后来他又升为侯爷,就得换成冠勇侯府匾额才行。不是摆谱,而是朝堂规制,就如同什么衙门挂什么牌一样,不同匾额代表不同身份,相应的来访者也要遵循不同礼仪。虽说何乐不愿照那么多礼仪来,但他不可能去改变世俗中约定俗成的风俗。
“什么人!”一名门童从宅子里跳出来。此时要说谁是临安城内最红的官,绝不会是袁义承侯爷,而是非新晋冠勇侯何乐莫属。他的事迹已经悄然在临安城中传开,据说家里有未婚配女子的人家已经在绸缪,不管世道如何变,冠勇侯这样的强者只会是最抢手的!所以连同府上的仆人一个个也是鼻孔朝天,几乎是除了皇宫里来的人以外,其他人一概不放在眼里。
何乐皱起眉头,此时他是单身一人,除了脸上简单擦洗过,身上全是血污。要说狼狈也不至于,但绝对配不上他的身份。
“快滚开,这里是侯爷府,冠勇侯知道吗!这是你能待的地方吗?”那门童年纪也有三十几岁,唤作门童只是职务,并不是说他真的小,只是职务的称呼而已。
何乐很奇怪的抬头看了看门楣,那里空空如也,原本这就是自己的宅子,居然由这样的人守着。要是自己以后权利更大,他应该也会更加趾高气扬吧!
何乐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你回教坊司去,就说这里已经不需要你了。”
那门童开始还想喝斥,然后猛的醒悟过来,吓得脸色苍白,跟着冷汗也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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