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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兵法为上
    只是何乐内心在震颤,又很快将小心思隐藏起来。费了这么大的劲,看了一堆莫名的文章,就是为了问出关于大道的困惑。果然没问错人,终于将他从那团迷雾中拉扯出来,有种似懂非懂却又醍醐灌顶的萌芽正在他脑中成型。
    暂时他还不敢去做尝试,只是继续装出有兴趣的样子来问,包括问些很低级的问题。商公子也是无聊中,所以也深入浅出的详细解释。有时也会旁征博引,说些历史小典故,慢慢的何乐还真来了兴趣,放下心中的执念来记住那些该被记住的故事。
    问答完,商公子继续看书,何乐则继续找书。因为前面的故事引起他极大好奇,所以这次他是有目的的来找,原本就百十来册书籍被他翻了个遍,终于从箱底找出本《将韬》。
    因为好不容易找到,何乐还发出一声轻呼,引得商公子关注过来。
    “怎么又想看这个?”对于何乐突然关心治国安邦策他还能理解,但对于兵法则就奇怪。毕竟这个时代要么读书,要么进云檀宗,才是世人最理想的去处。乱世人命贱如鸡,上战场则是更加不值钱。可何乐明显是专门找来兵法看,幸是受爱国将领殉国的影响吧,商公子如是想。
    “呵呵,就是想看。”
    商公子见他没有解释,也就不再多问,毕竟是个少年,再说现在也就他们俩个,以后会怎样还不知道。
    何乐还真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推而广之,武学一道始终只是一人之力,而兵法一道才是真正的大道。大道至简,可以很简单也可以很复杂,由心而生也由性而灭。兵法是救世的法子,而心法是自救的手段,并不矛盾。他既要学心法,也要掌握一些兵法,这才是他往后要走的道。这个乱世读书入朝堂或许很难,但投军却是很容易,因为求安逸的太多,不怕死的太少。
    兵法比何乐想象的更难,或许是王长老的时间够多,所以讲解心法够细腻。而商公子要么就是在看书,要么就会处理穿云雀送来的情报,如此几日下来他也只看懂了部分。至于那心法,他唯有很晚时才会在脑中运转一周,记住每个要点,却不敢真正实践。于此下来,总算坚定了他离开云檀宗的决心。正如张大叔所说,离开不是坏事,他要学都学到了皮毛,该记的反而记得很深奥。
    “何乐,你来一下!”这日何乐正准备去打些水来给公子洗脸,几日不见的芸姐叫住他。
    “有事吗?芸姐姐。”何乐微笑着,总有把她当亲姐姐的冲动。
    芸姐和蔼的笑了,招了招手,让他近前。
    “听说前面那位公子有很多书,我想借几本看看。”
    何乐看了看她,又看向船楼里,知道是里面那位想看又不好意思。
    “想看什么样的,我去拿。”
    “嗯,有点意思的吧!”芸姐也不是很清楚,所以眼珠子转了一圈才回答。
    何乐偷偷笑了,转身先去打水了。打完水他在箱子里找了本民间公子小姐扯不清关系的戏文给送过去,那芸姐姐似乎很高兴,还拍了拍何乐的脸蛋,等她转身进屋时何乐已羞红了脸。
    “怎么,很少和女人打交道吧!”商公子一眼看见他红着脸回来,就换上讥讽的表情。当他知道何乐屁颠屁颠跑回来找书给旁边住的女人看时,就猜到事情不简单。
    “也不是……”何乐不好意思的想辩护,可脸上还留着芸姐的手温,总是有些奇特的体验。
    “别给我装,你这样的雏我见多了。我有个表弟十二岁就已与丫环圆房,你都十四五了吧!”
    何乐瞪大眼睛,不明所以。
    商公子见他表情不似作伪,如是神情怪异的站起身来,上下打算过他才摇摇头。
    “忘了你是在宗门里生活的,也难怪。我是习惯了,要是能回去,我一定带你去见识见识,不然这样也太……哈哈!”商公子想到开心处,哈哈大笑起来。在他看来,男人被女人戏弄是很丢脸的事。
    何乐也被他笑得不好意思,只是在他心里并不觉得有什么,因为他纯粹只是将芸姐当成姐姐来看待。至少对于男女间的启智,他还处在蒙昧阶段。
    “不用见识,我爹说过长大了自然知道。”
    “噗……也是也是。”商公子笑得更肆无忌惮了,仿佛心中的阴霾也轻了几分。
    何乐懒得解释,走过去继续看他的兵书。对于围而不歼,隔岸观火,竹木成兵他的兴趣更大。原来战争是这么打的,原来行军作战有那么多讲究。不仅马的喂养要有规律,而且战前战后都得吃不同的食物。还有粮草的运输,还是临时栈道的修建,每处都可能导致整个战争的胜负。
    “《将韬》只是最浅易的兵法,还有很多兵书比之更精妙。其中当首推两百年前归谷山人所著《制军策》,集千年用兵之道大成,里面的谋略更是惊为天人。”
    “真的啊!哪里能看。”何乐正看得津津有味,却被商公子调起另外的胃口。
    “嘿嘿,这个嘛,可就有点难了。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带你去看。”商公子自然是看过,而且还记得一部分。但所涉太过敏感,实在不宜现在说。
    何乐无奈的转回头,继续看手上的兵书,有总比没有强。他小心的记下那些谋略和事项,不管能不能用到,也一字不差的记。
    “以后或许还真有武将的科考,以你这样认真,或许能去考过一官半职。”到得傍晚时分,商公子注意何乐才翻了一页。
    “小可不是想去考官,只是想记下来。小可的族人还有整个北地的人都死得太没道理,我想要去问个道理。”或许是与商公子相处久了,何乐第一次透露心里的想法。
    “原来是这样……”商公子伤感的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头。何乐还是太小了,不懂那是多么复杂的事。就如天降了一场雨,这是没有道理的,亦如天下大旱同样没道理。而何乐却想去问道理,那便只能硬来。可这世道,就算云檀宗归元境的厉宁天也不可能一路杀到金人的皇帝兀木术跟前。一国不是一个人就可以对付。一人或可万人敌,但却敌不过一万零一人。增长的人数不是简单的相加,而是负数叠加。每增加一人,就意味着要承受更多的消耗,哪怕到太虚境人的炁流也有极限。
    云檀宗初代祖师曾说过,太虚境只是无限接近天人的状态,但这个世界是有限制的。只有破空而去,才能真正一步跨入天人境。所以天人降世的初期也只能以凡人的姿态出现,再凭着跨界带来的天赋异禀比常人更快完成修行。
    所以想凭修行炁流是肯定灭不了金人的国,反而是那凡人所著的兵书,才真的具有灭一国的能力。由此来看何乐其实是极端聪明的人,只是多数人仅只看到他外表的童稚,只看到他不能修习炁流的短处,却没看到他心中所想。
    何乐当然不会知道商公子想了这么多,只是继续在看他的兵书,有时也会突发奇想将兵书与心法相应证。当然两者是不可兼容,兵书讲用正用奇之道,心法则有脉络的区分。兵法是后勤加日常训练还有临场指挥、兵马高度的综合艺术,而心法则是日积月累,对先天的条件要求很高。
    航行了几日后,他们终于出了蓟州,行到澜江上。比澄河来澜江要宽阔数倍,让初临者会有种入海的辽阔感。何乐也跟着商公子站在船头,领略这壮丽的景色。不用躲在船楼里,商公子也是一吐连日来的闷气,举着酒杯很想赋诗一首,却又久久想不出好词。
    何乐自然是知道他的,如是闷在肚子里偷笑,也不去打扰。至于他自己,暂时是写不出好句,不过闲暇时也会看一些诗词歌赋。
    “想不想知道我们这次去是做什么?”心情大好的商公子四下看看,才悄悄的问。
    这个问题何乐已经想了八百遍,但他知道不该问的不问,所以他摇摇头。
    “哈哈,问了也不能说!”商公子一怔,接着开怀一笑。
    就在这时,何乐脑后一紧,极速回过头来。此时他们正站在船头,回头也只能看到两层高的船楼和船两侧的水面,所以他急跑几步朝船后看去。就看到在船后,一条白色的浪花正直追而来,因为速度非常快,眨眼功夫已经只离着十几米。
    “公子快进船舱。”何乐顾不得解释,拉起商公子就往下层船舱跑。
    在何乐下去的同时,张志淳和孙天翊已经迎向船尾。
    从后方追上来的仍是一人,非常高的一个人。特别的瘦,脸上只剩皮包骨,但目光却很凌厉。看年龄约有四五十上下,皮肤黝黑,模样带着几分邪异。一路踩着木板就能迎风破浪,至少也是凝形境以上的高手。
    “是你!”张志淳对他有些模糊的记忆,只是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
    魔宗七子之首,骆衍。当然他们自己不叫魔宗,正式的名称为圣天都护靖仙宗,一个听起来非常正派的名号,刚开宗时确也哄骗了不少人。只是后来做了太多倒行逆施的事,才被江湖人称为魔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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