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她想替曾经的那个“扶瑶”问他一个问题,这也是那个“扶瑶”所一直不能理解、不能懂的。
“嗯?”
年轻的公子弯起了眼睛,“我现在心情比较好,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
如若这姑娘多问了,那么她就是违反了他的话,那么他就要选择自己今天喜欢的方式把她杀掉。
“为什么你能够随心所欲地,杀死那些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呢?
或者说,”女子短暂地停了一下,“为什么杀人?”
“哦。就这个?这不是很简单吗?”
薛漓听了之后觉得很无聊。
这女子又一次让他失望了,看样子他从她身上是什么乐子也找不出来了。
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会作出临死前滑稽、可笑的求饶挣扎的人,那么他连今天吃点心时候回想的乐子都没有了。
顺便一提她也是他最讨厌打交道的那种类型的人。
“人活在世上不一样,但死了都是一抔黄土。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随心所欲呢?
活着不能让我感到快乐的话,那活是为了什么呢~”
不过薛漓今天破天荒地“很好心”地向这个人解释了他的想法。
随心所欲?快乐?
因为杀人是令薛漓感到高兴的事情吗?
为杀而杀?
“你没有直接动手杀她,但她因你而死……”对面的女子口中低声地说着什么。
“她?”薛漓捕捉到了这个字。
“诶——没意思,你又是来替人寻仇的么?”
他的肩膀耷拉了下来,神情漫上些微厌倦。
“每年向我寻仇的人都会死,然后再来找我寻仇的人又会增加一批。
你们这些正道,都是这么的无聊吗?”
“不是因为是正道还是邪道。”女子认真地说出这话来。
“你们的正,和邪,我无意去辨,世界上并非‘非黑即白’,也很难辨。”
她只是也随着自己的心意去做事而已。
女子的声音很平静,
“薛漓,你很厉害,我若死在你的手下,大概也不算吃亏了。”
“什么啊。
原来是个一心求死的人啊。”
一心求死的人就更无聊了,他顿时觉得眼前刚刚在他的脑子里还有几笔色彩的女子,顿然变成了灰白色。因此他话音刚落——
便一掌劈了上来。
毫无疑问,这一掌,扶瑶必死无疑。
但女子却一点也没有闪躲,任那飞快的一掌到了她的面前来也没有有要往旁躲避一下的意思。
那一掌中蕴含着的掌力结结实实地被扶瑶给挨下来了。
扶瑶觉得这身体的五脏六腑都要被他给震得破碎掉了,碎裂的血管中渗透出来的血液立即就要涌上她的喉头。
薛漓真的很厉害。
他的一击,几乎要让这身体残破到极致,让她的魂魄都不能附着在其上了。
然而就是这个时机才行!
就是趁这个薛漓将她身魂分离的一瞬间——
「启动能力「剥夺」」
她从师傅留给她的功法册子中所得的想法,在薛漓的掌力打到自己飞出体外的灵魂的那一刹那——
灵魂状态的她看到宿在对面的人体中的灵魂,并能直接对他的三魂七魄下手操作。
她要试一试能不能把薛漓的魂魄给硬抽离出来。
魂魄与魂魄直接操作!
而薛漓立刻就感到了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硬把他的内力向外拉扯着,不、那不是内力,那是一种更加诡异的感觉……
但薛漓到底是薛漓,他年纪虽轻,但内功极其深厚远超旁人,所以即使扶瑶动用了不属于此世中的方法来硬将他的灵魂要拉走,两人还是在那里一直僵持着。
扶瑶真的觉得她的力气都快要耗竭了。
有血液从她洁白的牙齿里渗透而出,但这时候绝对不能因为剧痛而有一丝的松懈。
双魂在此间撕扯着,薛漓也是万万没想到,本来一直被他人称作“邪魔”的自己竟然会碰到了一个更加邪门的人。
鲜血从他的眼中渗出,把他的双瞳染得血红。
而最终,还是女子更胜一招。
她看着那人的身体在某一瞬间就像失去了牵绳的风筝一样,摇晃而软弱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是她侥幸了吗……
感觉有很多血水从耳朵和眼睛里涌出来……
看不清了……眼睛……好痛……
双耳也在发鸣,这具身体已经再也不能承受住她的附身了吗?
模糊之中,她看见薛漓的躯体就那么地躺在地上,他的双眼竟没有睁着,而是闭合的。
此时安静的样子就像一个平凡的世家公子,而不是魔教之首。
他的灵魂好像在被她牵出的一瞬已经被这世界之中的风带走,或许是进入轮回之中了?
还是顺应这个世界的法则,以它该有的方式去了什么地方呢?
薛漓……
望你来世不再杀无数人。
扶瑶也要撑不住了,她拼尽了后一丝气力,将一把旧剑插在了薛漓尸身的旁边。
那把剑上,有她事先用小字而刻下的并不算长的师傅的剑诀。
师傅曾与“她”说过,他此生最可惜是,只收了“扶瑶”这么一个“蠢”徒弟。其实在经历几十年江湖风雨之后,他倒是想建立一个自己的门派,广纳弟子,在江湖上也闯出一派名头来。
合和天理的剑诀吗……也好、也好,使人静心清气,总不是什么坏的。
[小芙,我……]
扶瑶刚想要在意识中让小芙传送自己回到〖恶魔庄园〗里,就意识中断,昏迷了过去。
睁眼时最后的景象似乎是一个浅浅的山洞,她再也支撑不下去了,摔到了里面。
此后就再也不知道后面发生什么事了。
女子失去了意识彻底地昏迷了过去,或者说,是沉睡了下去。
然而,
她不晓得的是——
她这一睡,就睡了整整的十五年。
等到她终于“醒过来”了的时候后,她才发现,
那昏迷前印象中浅浅的洞口其实很深、很绕,而洞口之外也早已长满了高高的杂草,将这里完全地给遮掩起来了。
女子更加不晓得的是,不仅仅是这里,而是在这山洞的外面——
在这洞口之外——
朝堂也好、江湖也好,全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