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庞志高缓了缓轻声道:“那日我吩咐手下去买香火,洛小姐也一并去了。不过殿下,臣觉得洛小姐是不会谋害您的。”
不仅庞志高这么想,所有跟着韩于天一路走来的人都知道,那名喜穿黄衣,名叫晓晓的姑娘对韩于天绝对是一往情深,誓死相随。
只是大家也同样能看出来,德王殿下对晓晓姑娘的感情十分复杂,对她的欣赏喜爱也远不及蕙质兰心的金小艾。
与庞志高相反,韩于天显然不是那么相信洛晓晓。
他的脸色开始变得阴暗难明,不知在想什么。其实说到底,还是因为韩于天多疑,他不过在想着韩笑对洛晓晓情根深种,昨天晚上韩笑母子两人的诡秘行为,说不定都是已经串通好,为的就是转移他视线!
这样一想,似乎韩笑,洛晓晓,吴星落乃至每一个人都有嫌疑!
魔龙尊暗中插嘴:“哎,就算本尊再不喜欢那个小姑娘,我也知道她没那么大的本事害你!”
韩于天却道:“你又不是人,你懂人心易变这四个字的意思么?”
“殿下,还有一人,臣觉得十分有嫌疑。”
韩于天眨了眨眼,已经猜到他说的人是谁:“你是想说,李染?”
庞志高点头:“昨晚臣在府里搜查刺客,碰到了李染。他声称听到异动,这才出来追捕刺客。殿下,您觉得袭击您的刺客身形与李染相比较如何?”
“相差不多。但是,此事并无证据。你切不要妄加猜想。”
“那殿下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韩于天最终道:“对方没有得手,一定会再找机会。我心中已有防备,就等着下次来个人赃俱获!”
见此庞志高也不再执着此事,递上今早传来的报告:“殿下,蓝田郡那边开始行动了。”
韩于天接过密信一看,露出志在必得的微笑:“如此甚好!传令下去,今日动身,出发凤都!”
魏府的花园里,洛晓晓一人独眺森森园景,魏武德被杀后,韩于天把魏府剩余不多,且无关紧要的仆奴家丁部遣退,园林里的草木便再无人打理。
正值深秋,整个庭园荒芜杂乱,洛晓晓站在其中,看着周围的枯枝败叶,心中不禁一片凄凉。
这时,她身后传来一个温暖的声音:“晓晓,你怎么哭了?”
洛晓晓闻言快速用袖子抹了一下眼角,回头笑道:“于天哥哥!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韩于天将身上的披风裹到她身上:“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流泪呢。是于天哥哥哪做的不好,害你难过了?”
“啊?没有啊”洛晓晓有些心虚地撇开视线,望着破败的庭院幽幽道:“也许,晓晓是有些触景生情吧。”
“触景生情?”韩于天不解,只见洛晓晓以一种悲切的目光望进韩于天心里:“于天哥哥,等你攻下凤都后,晓晓的家也会变得如此么?”
黑浓的睫毛眨了一下,他对洛晓晓承诺道:“不会的。看在洛兄和你的面子上,我绝不会没收你们的房产。”
对现在的韩于天,洛晓晓不知自己还能不能相信他,她后退了一步,神色严谨,对韩于天施了一礼,而后跪下道:“殿下还记得您对晓晓的承诺吗?”
“你这是做什么?地上凉,快些起来。”
然而洛晓晓却说什么也不肯起身,她紧紧地盯着少年那温暖中藏着稳重,提防的双眼,执着的再一次问道:“殿下,您还记得当初对晓晓,晓晓父亲的承诺吗?”
“记得!”韩于天拧不过她,只得先回答她的问题:“我记得是你和你的哥哥救了我和韩笑!我记得我答应过你,只要洛连城真心悔过,我可以原谅他,给他一个余生忏悔的机会!哪怕他几次三番派人刺杀我,我也会信守承诺,放他一条生路!”
洛晓晓跪在地上,她再也忍受不了心里的难过与委屈,眼泪如瓢泼大雨一般打湿韩于天的靴面:“于天哥哥,晓晓知道,晓晓对不起您,整个洛家都对不起您!可晓晓只有一个父亲,我”
看着泣不成声的洛晓晓,韩于天心里却道:“你只有一个父亲!难道我不是吗?你这般做,若是让笑弟看到了,又该以为我是故意欺负你了。”
也许是因为金小艾的到来,也许是对洛氏难于释怀的憎恨韩于天只觉得,心中那对洛晓晓仅存不剩多少的爱意早已经变成了挥之不去的嫌惹!
如今的洛晓晓越是卑微,韩于天便越是感到发自内心的厌恶!
爱得浅,恨得深,世间有情人也不过如此魔龙尊默默在心里点评道。
终于,韩于天好像是看不过眼,又似乎是担心此情此景被旁的人瞧见,有力的双手直接把洛晓晓扶了起来:“晓晓,你这是不相信于天哥哥吗?在你心里,我就这么言而无信么?”
“不是的!”洛晓晓拼命地摇头解释道:“晓晓,晓晓只是有些不安”
韩于天强忍心中不满,将哭得梨花带雨的洛晓晓拥进怀中:“所以,你才没有去给父亲母亲上香么?”
“于天哥哥,我改变不了自己姓洛的事实,又有什么脸面资格给伯父伯母上香。”
闻言韩于天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晓晓,你不要多想。爹爹娘知道你与你父亲不一样,他们是不会怪罪你的。你只管放宽心随我回凤都。只要有于天哥哥,谁也不能伤害你。我会信守我的承诺的。”
他轻柔的话语就像冬日里最耀眼的光芒一般,徐徐照进洛晓晓无声悲哀的心房。
被恋慕多年的少年抱在怀中,洛晓晓只觉得好似又回到那个傍晚,他和她骑同一匹马,那应该是他们的心贴得最近的时候了吧?
一阵秋风忽然从他们的脚下吹过,带起纷纷落叶,那些叶子高高飞起,又重重落下,就像一只只堕落的蝴蝶一般,哪怕即将湮灭也要飞着,舞着,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洛晓晓感觉到一丝寒冷,她往韩于天的怀里又靠近了些,欣慰而又有些小心翼翼:“要是能一直这样,该有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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