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月昙被银霜的话激得口干舌燥,可自己余毒未解,根本说不出话来为两人的关系辩解。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在意银霜的话,她在怕什么呢?
失去了吴妈,桃杏,洛熙泽失去了所有在她生命中极重要的人,她还能怕什么呢?
难道我也害怕失去紫瑞狐犹?这个想法从韩月昙僵硬的脑海里突然跳了出来,猝不及防,令她的心脏狂跳不已。她望了望还在对峙的两人,还好他们都没有发现她的窘迫。
“玉衡君,你就不怕我把这件事报告给曙王哥哥吗?”银霜自以为拿捏住了紫瑞狐犹,不想面前傲然挺立的男子依旧神色淡定自若,对她的威胁视若无睹。
银霜见此站了起来,难道她猜错了?她逼近紫瑞狐犹几步,提高了音量道:“哦!对了玉衡君,你好像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忘了告诉哑女呢”
什么事?韩月昙警钟大响,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慢慢爬了上来。刚才她就觉得紫瑞狐犹欲言又止,似乎想告诉她什么。
“需要本公主来帮玉衡君说出来吗?”银霜狡猾一笑,回头对韩月昙道:“哑女,不对!韩小姐,你还不知道华炎”
话还没说完,就见紫瑞狐犹俊眉微微皱起,快速打断了银霜公主:“公主所求,不过一道天旨,虹雪之日,玉衡自当完成您的嘱托。”
“哼,不见棺材不掉泪!”银霜忿忿道,还不打算轻易放过他:“玉衡君可要说话算话,否则哑女会变成什么样,本公主可不敢保证。还有那桃华神妃财大气粗,笼络人心的手段可比你们紫瑞家实际多了你们就不打算做点什么?”
欠债还钱,天经地!她收点利息,不过分吧?
“玉衡,明白。”紫瑞狐犹叹了一口气,“过了明日,立桃华神妃为后的声音就会从朝堂上消失得一干二净!”
“如此,甚好!”银霜高兴地拍了拍手,往火炉走去,留给紫瑞狐犹一个背影:“以后玉衡君来降绮宫看哑女大可不必偷偷摸摸,正门进正门出,本公主很是欢迎!哈哈!”
娇小玲珑的少女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容,言下之意就是,玉衡君,你现在可以走了。
“玉衡,告退。”
等等!韩月昙再一次挡在紫瑞狐犹面前,强硬地与他对视。银霜既然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那华炎之事必然指的是韩府!
韩府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什么紫瑞狐犹不肯告诉她?韩月昙心中不安,虽说她与府里的许多人都是水火不容,可那毕竟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回想起出嫁前,韩鼎天那张愧疚而苍老的脸,韩月昙心中一片凉意。
难道是父亲遭遇了不测?自从韩月昙离开华炎,便不打算再认韩鼎天为父!可一想到他可能遇到了危险,父亲二字便自然而然地从她的脑海里蹦了出来。
只见紫瑞狐犹神色淡漠,狭长明亮的双眼纯粹得像天山上最干净的雪,可望而不可及:“我以为,你已经不在乎他们了。”
怎么可能不在乎?韩鼎天间接害死了吴妈,换做其他人她只会痛,只会恨!可正是因为他不是别人,是她年幼时也曾抱以期望的“父亲”,她才无法坦然对韩鼎天下手!
比起韩鼎天,她更恨的是软弱无能的自己!
“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时候到了,不用我说,你也会知道一切。”紫瑞狐犹说完便越过浑身僵硬的韩月昙,往院外走去。
“玉衡君,好走不送咯!”银霜挥了挥手里的烤串,也不知她把肉串藏到哪里,竟带来韩月昙的院子里烤来吃!
一人月华临身,站在雪中茫然伤感;一人则坐在屋檐下的火炉旁,专心致志地烤着串儿,然没有璃冰国最为尊贵的公主模样!
空气中漂浮着阵阵肉香,韩月昙回头望去,只见银霜公主的口水都快流了出来。
“看什么?你这院子如此无聊,我还不能带点吃的过来啊?”
见此韩月昙转过头,又欲练起紫瑞家的紫薇行令,只想早点解毒,恢复武体。可银霜不愿一个人独自坐着,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以命令的语气说道:“你这剑搅得本公主头晕眼花,快点过来陪本公主坐下。”
银霜与曙王皆是喜怒无常之辈,这些日子韩月昙见多了她动辄便严惩下人的恶习,本不愿相陪。可当她回头,却不经意地看到了银霜落寞的小脸,心中一软只觉她也只是个被宠坏的小公主罢了。
若是拒绝,还不知她要怎么闹呢。韩月昙犹豫了一下便收起了剑,来到紫麒银霜的身边坐下。
“小哑,你一定奇怪,本公主怎么会生火烤串吧?”有人陪在身边,银霜显然一下子就开朗了许多:“告诉你哦,我不是在紫麒皇宫长大的!”
老实说,对于银霜公主熟练的生火技巧,以及随意地坐在地上吃串儿,韩月昙根本没有在意,她心里所思所想都是紫瑞狐犹临走前的那句话,担忧着韩于天与韩笑,晓晓他们
不过现在银霜坦然提起自己的身世,倒让韩月昙倍感意外,心道:没想到璃冰的嫡公主还有流落宫外的经历。
“我们璃冰和华炎不一样,国土由八名大郡王守护,这些郡王领地各自有各自的家徽,时日久了难免生了独立的念头。在我五岁那年,就有一名郡王突袭了王宫,将我掳到了他的封地上做人质!”
讲起儿时沦为人质的岁月,银霜稚嫩的脸上流露出与年龄不相符的愤世嫉俗与憎恨,想来她被敌人掳走的日子一定十分艰苦难熬,又道:“不仅是我,就连我那骄傲无比的哥哥也沦为阶下囚!见过我们北方人的兽奴了吗?我和哥哥当时的处境比兽奴还要卑微一万倍!”
提起悲惨的往事,银霜狠狠咬了一口手里的肉串,好像她咬的就是那位背叛了紫麒皇族的郡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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