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妃口中突然说出此物,引得墨阳雷坐在椅子上一惊之下直起腰杆,紫瑞狐犹莫名不解道:“马奶酒我知道,那是北郡北狄那边独有的甜酒,其风味特别,因为此酒受人欢迎,就连不少璃冰商贩都枉顾王上下达的禁令,而偷偷贩卖。只是······”
“车厘子马奶酒又是何物?玉衡从未听说过,还请宓妃娘娘不吝赐教。”
只见宓妃神色阴沉恍惚,愣愣地看向墨阳雷。见墨阳雷点头同意,随即道:“紫瑞公子,还请您稍等片刻。”
说完,宓妃便走出了殿室,一会儿就见一个宫女端上一壶马奶酒与一盘子的车厘子来。
“不用在此伺候,先下去吧。”宓妃吩咐道,随即宫女快速地退出了殿室。
待确认门外都是心腹的太监与宫女后,宓妃幽幽道:“紫瑞公子,这便是陛下每日一定要食用的东西。”
紫瑞狐犹走近几步,细细观察着这两样东西。只见他从棋袋里拿出一方针灸包,再取出其中两枚一模一样的银针,分别刺入车厘子与马奶酒中。
过了一会儿,银针提起并没有变黑变色的迹象。紫瑞狐犹又将两针交叠相触,仍没有任何反应。
银针没有变黑,那便显示宫里面的太监并没玩忽职守,宓妃不免松了一口气道:“这些东西都外面进贡的,陛下服用以前必要试食太监逐一查验,如何能在里面下毒?是不是紫瑞公子你诊错了?”
“玉衡君,可看出什么名堂没有?”从刚才宓妃说出车厘子马奶酒开始,墨阳雷便板着一张黑脸,哪还有一国之君的儒雅,凶神恶煞的就连牛头马面也不敢靠近!也难怪他如此愤怒,只因为皇宫里所有的马奶酒都是北郡王所进贡的,而车厘子······
浓黑的眉毛深深纠缠到了一起,那是他仅存的同辈手足每日派人献上的!
紫瑞狐犹不答,拿着两枚银针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随即将银针擦干净收起来。接着捏碎一个车厘子,放进盛装着马奶酒的白琉璃杯中!顿时奶白色的酒与车厘子果汁融为一体,却又显现出此二物里面真正的玄机!
只见杯中本该只有一片奶白与紫黑混淆,却夹杂着几缕幽幽青绿,分外
“这是······”墨阳雷看着酒里面的变化,与宓妃一样惊得瞪大了眼睛!
“下毒之人很高明,你们一定想不到,毒藏在车厘子内,解药却放到了马奶酒里吧?”紫瑞狐犹拿起白琉璃酒杯晃了晃,只见漂浮在酒面上的青幽更明显了。“宓妃娘娘,陛下是不是经常将此两物一同服用?”
“确实如此。既然马奶酒里放了解药,那陛下就应该无事才对啊?”宓妃天真道,这种下毒的手法饶是她久居深宫也从未听说过。
“那是因为下毒之人不希望陛下发作太快,而且马奶酒里面的解药只放了一半。”也正是这个原因,所以以宫中常规的银针试毒法,断然试不出来什么!
“此人非但擅长用毒,并且对宫内验毒的流程十分清楚。”紫瑞狐犹意有所指,只怕若不是身边出了奸细,那便只剩下最亲近的人了······
“真的有人在这两样东西里面下毒了?”墨阳雷疑惑道,直到现在他还不敢完全相信紫瑞狐犹的话。
然而宓妃好像受了刺激一般,突然对墨阳雷大声道:“是她!一定是她!她害了我的孩子不够,现在还要来害我的夫君!天啊······”
宓妃也不管紫瑞狐犹这个外人站在旁边,当场跑到一边失声痛哭起来,墨阳雷只好先过去安慰她:“宓儿,你先冷静一点,也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陛下!为什么你现在还不肯相信我的话?”宓妃猛地一回头,推开墨阳雷按在她肩膀上的手:“你现在还要包庇她么?陛下,你不顾惜皇儿和我的命就算了,现在竟连自己的性命也不要了吗?”
“宓儿,我不是已经决定······”动手了吗?
没等墨阳雷把话说完,宓妃一把推开他,娇弱而美艳的脸上挂满坚不可摧的寒冰,冷清清道:“启禀陛下,臣妾旧疾突犯,想要回房休息了。明日的秋收之决请恕臣妾不能相陪。紫瑞公子,多谢你此番来到华炎。”
说完她也没等墨阳雷答应,走得头也不回,极为干脆利落!
宓妃脸上的决绝之色并没有激怒墨阳雷,相反,宓妃的失态反而让墨阳雷怒气尽消,取代而来的是无尽的愧疚与落寞。
“陛下,这是宓妃娘娘的方子,以及您需要服用的解药。”就在铭王墨阳雷陷入愧悔的回忆中,紫瑞狐犹写好了药方,更从棋袋里掏出一粒用纸层层包裹住的解毒药丸。
不想墨阳雷并没有接过紫瑞狐犹放在茶几上的东西,只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旁边的车厘子,失神道:“玉衡君,你可知道,凤都内最大的车厘子庄园是谁家的产业?”
“这······”紫瑞狐犹难得犹豫了,他虽心里清楚墨阳雷想说什么,也不愿点破,只道:“华炎物产丰富,凤都更是人杰地灵,车厘子庄园想必是哪位皇亲国戚,豪门贵族吧。”
皇亲国戚?是了,放眼整个华炎凤都,也就只有那一家住着几个皇亲国戚!
知道他是刻意回避华炎皇族的矛盾,墨阳雷对着紫瑞狐犹温和一笑:“夜已深,玉衡君也累了,明日的秋收之决还请公子务必到场。”
“自从来到凤都,玉衡便长了不少见识。入了昭光台,更是大开眼界!玉衡十分感激陛下此次相邀!”紫瑞狐犹甩了甩袍子向墨阳雷深深一鞠道:“陛下,玉衡告退。”
待璃冰使臣离开之后,守在门外道宫女侍位无不疑惑心道:铭王陛下怎么还不出来,难道要在这里坐上一夜么?
“哐啷!”一声,室内传出砸东西的动静,吓得门外的侍者们纷纷跪了下来。
只见殿内,满盘的车厘子撒了一地,水晶碟子更是被拿来撒气摔得个粉碎。墨阳雷一个人静静坐着,望着窗外已然破云而出的明月,伤感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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