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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晚饭,看到其他同学纷纷拔营起寨,宿舍楼里少了一多半人,陈荏和郁明也看不下去书了,结伴去校外散步。
    走着走着,郁明提议:“去网吧玩会儿吧?”
    陈荏笑起来:“我就一只手,连打字都不成,玩什么呀?”
    “那就看我玩。”郁明说。
    见他兴致勃勃,陈荏决定陪他玩两小时,结果那小孩也不打网游,也不聊QQ,一个劲儿地扫雷。
    陈荏脑袋靠着椅背,拖长了声调问:“你无聊不无聊啊?”
    郁明说:“这挺好玩的,我的高级时间已经达到90秒了。我家里没电脑,只能在学校的机房练,高三以来连机房都没机会进,否则还能更强。”
    陈荏摇头,隔行如隔山,他体会不到。
    这时电脑右下角的QQ跳动,郁明点开却是林雁行。
    “咦?林大公子这会儿怎么能上网?”
    林雁行问出同样的问题:明子,你怎么会在网上?
    郁明说:我在网吧玩呢。
    林雁行问:陈荏呢?
    郁明说:在我身边。
    林雁行秒回:跟他说老爷子死都不肯还我手机,而且又关了我三天,所以我没联系他!
    陈荏和郁明同时笑出声,郁明回:早猜到了。
    陈荏提醒:“问问他妈怎样。”
    郁明问了,林雁行回:救回来当晚做了紧急处理,医生说脊柱骨折,但不严重,不会瘫痪。严重的是她撞到脑袋了,需要开颅手术。
    陈荏问:“那怎么办?”郁明打字。
    林雁行说:我外公有个朋友是这方面的权威,第二天就给我妈办转院到301去了,手术也是老爷子亲自操刀,出来说情况还行,不至于当植物人。
    陈荏松了口气,虽然他对方明明毫无感情,但那毕竟是林雁行的亲妈。
    林雁行说:我现在是偷徐哥的电脑上网,他出去给我买夜宵了,没多久就得回来。明子,你替我对陈荏说……
    他忽然静默,郁明不得不问:说什么?
    林雁行说:让他加油考试。
    陈荏等了半天,等来这么一句干巴巴的话,不免觉得无奈,说:“明子,替我跟他说——你也好好考。”
    郁明于是打字:陈荏让你也好好考。
    林雁行回:考完那天下午让他在宿舍等我。
    郁明转向陈荏:“他让你等他。不过最后一门考完都快五点了,他从那边考场赶回来少说也得一小时,你还等他干嘛呀?”
    陈荏轻笑,垂下浓黑的眼睫:“跟他说,我等。”
    林雁行不可能当着郁明的面说什么,所以他要等,他想听那人亲口说,既然是奸夫婬夫,那多癫狂都不过分。
    他做好了一切准备。
    ……
    高考开始了,高考又结束了。
    忽然整栋楼都开始发疯,撕碎的书本和考卷如雪片般铺满了校园,不管考得好或不好每个人都欢呼雀跃,把这一天当做前半生的最后一天来庆祝。
    陈荏在宿舍收拾东西,他知道外面在狂欢,笑声与吵闹不绝于耳,却不想参与,只专注地等着林雁行。
    高三宿舍今晚就清场,他需要把所有家当搬到管老师家去,在大学报道前的日子里,那儿就是他的家。
    ——其实早就是他家了,管老师专门给他留了个房间,里面家具一应俱全,每个寒暑假他都在这小房间里过渡。
    陈荏个人用品不多,多的都是书,他舍不得拿去撕了烧了,宁愿一捆捆扎好带走。
    宿舍里闷热,他没多会儿就满头是汗,停下来看手表都六点多了,管老师说好了六点半开车来接他。
    管老师时间观念强,不怎么迟到,可是林雁行怎么还不来呢?
    这么一想,他连收拾东西的心情都没了,在夕阳西下的床边枯坐,面色倒是淡然。
    他长着一张典型的清冷禁欲脸,换言之面瘫,如果让他去当演员,必定被网友骂死,因为没表情啊。好在他眼睛有戏,想到林雁行,他眼波流转不停往宿舍门口瞟,奈何佳人未至。
    舍友们都回家去了,整个宿舍只剩空荡荡的床板,高中三年就这么结束了。
    三年前他突然重生回来时,从没想过日子会过成这样,他有什么资格坐在教室里,有什么资格去享受老师同学的呵护,有什么资格去爱林雁行?
    可是他很快就习惯了,他一辈子都没这么目标明确又自由自在地生活过,在习惯和日益生出的热爱中,他甚至没有感觉到时间流逝。
    而且也没感觉出林雁行喜欢他。
    奇怪吗?
    真奇怪。
    他也不知道为啥,大概是觉得云山阻隔,插翼难近吧。
    回想起来,林雁行过往的许多举动都可以称作示爱,可他不解风情得像根枯树桩。
    不过他确定自己喜欢林雁行很久了,所以既然林雁行说今天要来,那无论多晚他都会等。
    他拉了张椅子坐在宿舍正中,翘起二郎腿,受伤的手臂挂在胸前,微微压着下巴,那架势一分凶狠两分不耐七分撩人。
    学生当久了,他都快忘了自己在风月场里滚过,现在或许能把专业捡起来?
    林雁行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依旧热烈的太阳光从西晒窗口照进来,笼在陈荏身上,让他如画一般的轮廓越发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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