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新人行了拜堂大礼,便由家中儿女双全、父母皆在的二姨接引,入洞房揭盖头去。那二姨在老家总被邀请着做这喜娘,可今日排场之大,她都有些生怯,只见那抬轿子的身穿衣服都极尽奢华,就连跟在新妇身边的老妈子都宛若宫中娘娘。最后她不是把文珠引进去的,而像是拱手请进去的。
文珠与廖化昌坐在喜床左右,二姨拿起一杆秤,屏气凝神,手头颤颤巍巍地去挑文珠的头纱,好似在挑逗恶狗一般谨慎,廖化昌见了,笑了起来,伸手道:“二姨给我吧。”二姨惊道:“呦!这怎么使得!”
廖化昌笑道:“无妨,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见了。”说罢,从二姨手中接过那秤杆。
再次听闻他的声音,文珠脸上泛起红云,心头小鹿乱撞。那头纱被廖化昌挑起,她抬起眼看去,廖化昌今日打扮得十分精神,比她印象中俊朗不少,心中一喜,继而羞得低下了头。
二姨见了,半是真心,半是讨好地叹道:“世上竟有这么标致的闺女啊!”
也该有此一叹,但见文珠:面若芙蓉含春色,眸似秋水漾情波。羊脂暖玉为肤体,清风拂柳是腰身。盈盈兮含怯,袅袅乎谪仙。远峰作秀眉,乃雾中奇景;红芍化朱唇,敢艳争群芳。
廖化昌不由得看得呆了,恨不得立即将面前之人抱在怀中,以慰相思之苦。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此人该有如此魔力,让他茶饭不思,夜寝难寐,冒天下之大不韪上书求娶。
还好没有白白铤而走险,此时此刻,她终于成为了廖夫人。
撒了帐,结了发,饮过交杯酒,廖化昌不得多逗留,要去陪宾宴饮。安郅侯特意嘱咐过,今日席间有一些人要好好结交,日后会有利于仕途。他感激恩师祖为他筹谋,又叹恩师祖不知他脾气,在其位谋其事,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人,受恩皇命,鞠躬尽瘁,仕途之事自然一帆风顺,比那些拉帮结派者不知好了多少。
他第一次这样说,安郅侯便骂他天真。他不敢违逆,只能按照恩师祖安排与一些人结交,也渐渐发现,这所谓的亲厚朋党,并非如他想的一般不堪。
廖化昌对文珠附耳道:“你略坐坐,一会儿同我一起见宾。”文珠羞红了脸,点了点头。廖化昌不舍地回望一眼,便转身走了。廖二姨这才重新记起自己的职务来,帮文珠换妆,可是那喜服繁复,自己搞不明白,只好退到一旁,换郭妈妈侍候,她则介绍起廖家的成员,让新妇先熟悉熟悉,方便一会见礼。
文珠听罢,从郭妈妈贴身的妆奁中拿出一枚最大、最好看的金钗,那是合锦为她准备的,钗头是蝶恋花的造型,金中镶玉,花心里嵌着一颗宝石。文珠塞给廖二姨道:“今日承蒙二姨指点,这一点薄理请您收下,来日还要请您多多关照。”
二姨笑得合不拢嘴,双手捧了金钗道:“媳妇见外了,日后既然一家人,我怎么会不爱护你?放心吧,廖家人都厚道得很,不会让你受了欺负。”文珠道:“我见公公婆婆相貌,便觉得慈祥亲切,二姨所言,更让我放心了。”
二姨将金钗塞到袖子里后,对文珠更加殷勤。待郭妈妈服侍换妆完毕,二姨便领着文珠挨个见廖化昌的家人。众人见到文珠真容无不惊叹,她手头阔绰,谈吐不凡,举止言行甚是高贵,一干女眷早已拜服,公婆也觉有面子,对她赞不绝口。
见是这样标致而华贵的人,廖父廖母对她叛军之后身份的担心,顿时抛到了九霄云外去,只盼她与儿子好好过日子,再添几个胖小子,让他们尽享天伦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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