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锦只觉头嗡地一声响,眼看着瑞王世子站起来,脸上依旧是那副严肃沉稳的表情,垂头跪在祁帝面前。四王子陈乐璋看着这事态发展,不由得直起身子,露出惊讶的神色,和高洛德雅的反应一模一样。
安郅侯非常有深意地看了瑞王一眼,那老爷子唤宫人为自己斟了酒,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放松。
他终于确信,祁帝没有糊涂,看来他和太子玩了一手,加氏金印只是在众人面前现了一圈,最终还是回到了陈氏的手中。
祁帝看着陈乐都,慈祥地笑道:“乐都这孩子,孤向来疼爱,总觉得他有朗博昔日风骨,所以之前许了他与加依布氏的婚约。原本以为这缘分断了,孤还曾为此叹息,今日逢此良机,孤却想旧事重提了。乐都,方才你和你父王未曾自荐,可是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吗?”
瑞王面色深沉,实在很难看出他的想法,陈乐都磕头拜道:“承蒙陛下赏识,乐都内心惭愧。之前解婚之事已烦扰陛下多日,乐都此时纵然有心,却也不敢再让陛下为难,故而未曾自荐。”
祁帝呵呵笑道:“你若是有心,自己说便是。年轻人,总有各种各样的想法,斟酌再三是难免的,孤虽是帝王,亦是在座少年的长辈,怎会责怪你们?”众人只能连声附和。陈乐都抬首,摆出一副极为真诚的样子答道:“既然如此,乐都不敢欺瞒陛下,臣仰慕锦公主已久,诚心求降,还望陛下恩准。”
之前曾有三年婚约的瑞王世子,竟然对另一个女子说出“仰慕已久”的话,众人听了,不免在心中为多情公子窃笑不已。正巧文珠在席间,许多好事之人便向她那里瞧过去,文珠尽力敛住神情,也不免面色铁青,手指冰凉,她深吸一口气,本想让自己淡定,手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用这句话捧祁帝和加合锦,又狠狠甩了她一巴掌,陈乐都,你当真如此无情啊!
合锦亦是面色不善,目光死死盯着陈乐都,她知道这人虚伪,却无法在这盛大的宫宴上拆穿。仰慕已久?这话自己听了都为他脸红,他竟然能说得出口!突然想起自己劝说他善待文珠的那天,他拒绝时说的话:
“当初和我缔结婚约之人是加依布氏的小姐,现在她是‘乃央文珠’,逐出加依布族谱之人,与我何干?”
是啊,和他缔结婚约的是加依布氏的小姐,只要是姓“加依布”,不管是合锦也好,文珠也好,阿猫阿狗也好,他哪里会在意!原来他退婚也是计划好了的,文珠没有了利用价值,就转头找上自己!
这人两面三刀,善于伪装,当真可怕!
合锦的心思显然在场之人无一得知,就算是知道,恐怕也不会在意。有人看出了祁帝的态度,附和道:“世子性情疏阔,又得瑞王教导,确是不错的人选!”陈乐都跪在下首,面色沉静,也透露着那么几分势在必得。
祁帝瞧着大家的反应,点了点头道:“难得世子有心,孤也乐见美事,便成全了你吧。方才被举荐的孩子们也都很好,各个都是我京中翘楚,承善,赏!”杜老公杜承善闻言上前,道了声喏,便向宫人喝道:“陛下有旨,赐劳可干穆及、潘疏义、图里牧、张重山、卢斌、贺之龙、达雅乌罗达每人翡翠如意一件、金丝鞍一份、甘云府御制柳叶匕一把。”
这几样东西被宫人一一捧上,那七位公子出列谢恩,逐一受了。但见翡翠水头极佳,金丝鞍更是雍容华贵,至于甘云府,向来以制兵器闻名,皇家宝刃一应由其督造,柳叶匕便是享誉祁国的神兵之一。其长度不过手掌,轻薄似叶,上用金液浇铸叶脉纹理,配以红绿宝石,高贵典雅,又精巧至极,便于贴身收藏,近年来多为京城名门所喜。
这七人也算没有白被举荐一番,虽然未娶到公主,倒也得了珍奇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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