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命令的白岩干净利落的上马,道:“得罪。”
他一只手从宋颂身后伸出,握住马缰,一夹马腹便冲了出去。
马儿刚刚冲出去不远,一个蒙面人忽然从一侧的屋顶上拔剑而来,白岩反手去挡,剑身相碰,虎口被震得微微发麻,他神色愕然,道:“是高手。”
他一拍马臀,借力跃起,不得不与对方缠斗在一处。
宋颂急忙抓紧马缰,笨拙的抬了好几次脚,勉强勾住了脚蹬,身边一旦少了护卫,心里便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一个身影落在了自己的身后,一扭头,正是纪瀛那家伙,他道:“白侍卫跟那人打的火热,看来只有我勉强能护你一程了。”
宋颂道了谢。
马儿冲进了永春大街,宋颂急忙拉紧马缰停下动作。永春大街灯火通明,很热闹——不同寻常的热闹。
不夜楼上的窗户大开,有人从里面探出头朝东方看,楼下也有百姓在驻足观望,但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有一部分人,一边把自己融于热闹,一边频频在往长街尽头看,仿佛在一心二用的等待着什么。
纪瀛估计也觉得自己站在马背上过于高调,于是在他身后侧坐下来,道:“看样子你不用担心了。”
宋颂却伸手把他从马上推了下去,纪瀛刚要说什么,就见他自己也下了马,宋颂将斗篷的帽子戴上,道:“我们走过去,先找到殿下再说。”
纪瀛权衡了一下,白侍卫跟那个高手过招目前还不知输赢,王府的刺客也不知有没有清理干净,对于宋颂来说,的确是要先找到相公才算有了主心骨。
只好道:“行吧。”
宋颂弃去过分显眼的骏马,抬步融入热闹的街上,一边悄悄观察周围的人,一边尽量迅速的穿越过去。
纪瀛跟在他身边,也在留意一侧的人,低声道:“你觉得这里有异常?”
宋颂道:“只是猜测。”
但很奇怪,王府的火现在还在烧着,可厉霄却还不见踪影,宋颂只能推测,他是被什么人给缠住了。
远离了热闹的人群,宋颂立刻冲着东卫营跑去,纪瀛皱了皱眉,继续打着哆嗦跟在他身边,道:“你跑慢一些,要小心孩子。”
这话一出,宋颂的脚步不由自主的慢了一瞬,但紧接着,对于厉霄的担心就再次让他加快了脚步,出了热闹的永春街,再往前走一段路,拐弯便能看到东卫营,但就在这时,却又窜出来了几个黑衣人,纪瀛大吃一惊,一边拉着他躲,一边轻飘飘的移动脚步,他弱柳扶风似的飘着,轻功了得,但武功造诣显然不深。
两人很快被逼得后退,眼看着就要退无可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了过来。
一个人影提着一把沾血的长刀,带着风暴一般的凛冽杀气,目光死死盯着王府着火的方向,一路行来。
“殿下!!”
尽管夜深,他还未看清对方的脸,但从他骑马的姿势,宋颂已经将其认了出来。
他站在永春街头,见到马上那人飞身而起,如狼似虎的朝他扑了过来。
宋颂站着没动,心因为和厉霄的距离渐渐接近而安稳了下来,他松了口气,胳膊又被纪瀛拉了一下,但擦过耳边的长刀还是让他脖子一凉,他顺势侧身,眼角余光看到厉霄身影加速,长刀高扬,殷红的鲜血泼墨一般溅上雪白的披风。
他心跳快如擂鼓,大脑一阵阵的发闷,下意识抬手捂住自己的脖子,有些湿漉漉的,他有些懵,心想莫不是要死了。
“颂儿!”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脖子,厉霄目眦欲裂:“颂儿,你怎么样?”
“我……”宋颂刚想说话,纪瀛就道:“擦破了皮,不成大碍,你别捂了,再用力点他动脉真要被你按断了。”
厉霄立刻松手,宋颂也有些尴尬,厉霄取出绢帕给他按在脖子上,反复跟他确认:“怎么样,疼不疼?”
宋颂摇头,纪瀛在一边翻白眼,道:“都流血了,怎么可能不疼。”
厉霄没有理他,他伸手摸宋颂的脑袋,低声道:“你怎么出来了?”
“我担心您。”
方才那个状态的厉霄如果不是恰好看到宋颂,一旦入了永春街,只怕要杀出一条血路。
“你呢?”宋颂上下打量他,担忧道:“你有没有伤到?”
“未曾。”
宋颂彻底的把心放了下来,放松的一笑,然后身子一软,便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回到了王府,脖子上的伤口也有细心的处理过,只是腹部有些隐隐的不舒服。
屋内没有人,连厉霄都不在,他重新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手掌按在腹部,一下下的轻抚。
厚重的帘子忽然被人掀起,厉霄走了进来,宋颂张开眼睛,他道:“醒了?身子怎么样?”
宋颂想说很好,但腹部的冰凉坠痛却叫他的笑容不太自然,昨夜经历的一切重新涌上心头,他的眼圈微微发红:“我……肚子疼。”
厉霄立刻出去喊纪瀛,过了一会儿,却来了个太医,给宋颂诊后,道:“是有些动了胎气,下官开几幅方子,接下来要好好休养才行。”
宋颂有些不知所措:“动,动胎气……会怎么样?”
“只要王妃好好休养,无碍的。”老太医十分慈祥,安抚了宋颂之后写下方子,厉霄命人送他离开,然后拿着药方递给齐管家:“你亲自盯着熬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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