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岳人站在浅草寺门前的台阶上,转头看着拾级而下的迹部景吾,一只脚踩在地砖的缝隙上,抬头抱怨道:“你不是说不来吗?临时变卦不说,竟然还跑去求签……”
迹部将抽到的纸签和求到的平安御守塞进西装口袋里,停在向日面前,嘴角轻轻勾起,自嘲道:“明知没用的东西,还是想寄托什么,所以就来了。”
向日抓了抓自己的短发:“浅草寺的签还是挺灵的,我以前考试求的,大多数都过了。”
迹部斜睇了他一眼,冷哼道:“你该感谢本大爷以前每天对你的督促,而不是你那莫须有的运气。”
“啊啦,随便了,那毕竟都是些过去的事情。”向日抓着他往出口方向走,烦躁道,“我们赶紧走吧,你来这儿一会儿,就有好多女孩子都在打听你的联系方式,甚至还有跑来向我打听你的……”
“我不够帅吗?怎么对我的联系方式不闻不问?”
迹部对向日岳人的抱怨充耳不闻,伸拉开他拽着自己的手:“本大爷自己会走。”
向日耸了耸肩,步履轻快地走下长长的台阶,突然回头问道:“西园寺财团的继承人说是最近要给柚月立碑,墓园已经预定了,在南郊墓区。这事我早该跟你说的,但是你最近不太爱听……”
迹部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尸体都没找到,急着把人安排得明明白白吗?”
“也不能这么说,这都一个多月了,你和忍足白石不都翻遍了整个印尼地区,也没有任何收获。西园寺财团的执行人位置也不能总这么空着,毕竟公司还是要维持运转,上上下下还有那么多人要生活呢!”向日看着路边的葱葱郁郁的林木,轻轻叹了口气,“而且,柚月活着的可能x……微乎其微。”
迹部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向日:“再微小的可能x,本大爷也愿意相信。”
“你说你何必呢?活着的时候让你去找她,你不去,现在人都不在了……”
“正后悔呢。”迹部冷哼了一声,径直穿过向日身畔,敛起的目光亦黯淡了几分。
九月的天气依旧有些酷热,迹部倚在车旁等着向日,偏头看着浅草寺周围打理得十分整齐干净的绿木,低头从怀里拿出了纸签。他没求过这东西,这一次被向日叨叨了半个月,最后临时还是决定过来,想着为柚月求一支,出乎意料是大吉之签。
向日买了两杯冰美式,刚走到车旁,看着迹部接起了电话,便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把另一杯咖啡放在他手边,拿出手机随手翻着最近的新闻。忽然他坐直了身体,扭头推了一下迹部的肩膀。
迹部景吾拨开他的手,拧眉道:“接电话呢,你安静点儿。”
“不是……”向日将他手机拿掉扔到后排,将自己手机递到迹部面前,满脸通红的激动道,“快看新闻!”
迹部景吾瞥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忽然被新闻标题吸引去所有注意力。
“西园寺财阀执行董事现身医院……”
新闻上附有几张照片,但都拍得不是很清楚,上面还有水印。
但迹部抓着向日的手微微颤抖,随手把拿着手机放大了图片,半晌后笑道:“是她!真的是她!”
向日看着他脸上又哭又笑的表情,轻轻松了口气。
真好,这世上还是有奇迹的。
“去医院,你来开车。”迹部努力镇定下来,扭头与向日说道。
他从驾驶位置上下来,向日认命地换了位置,将车从停车位开出:“我们现在去医院吗?”
“你这是问题?”迹部斜乜了他一眼,但因为心情好,也没继续怼他。
前段时间,日本各大报纸的头条都是西园寺柚月遇难的消息,除此之外就是西园寺财团的继任者能否把控财阀,避免公司走向衰落的各种猜测。他看得心烦意乱,恨不得让秘书直接去封了那些媒t的嘴。
迹部臂肘压在车舷窗上,伸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他的眼角有些湿,但好在没狼狈的哭出来。
向日岳人也没去戳穿他此刻的心情,失而复得这种事情,一辈子大概也没有几回,他是真的为迹部感到开心。只是……想到柚月失踪前的情况,他又有些担心,忍足和白石也为柚月的失踪c碎了心,直到现在都没放弃寻找柚月,迹部去了还是要面对离婚时候的问题,柚月可能依旧不会选他……
果不其然,两人赶到医院的时候,白石和忍足侑士都在病房内。
迹部推开门,看着站在屋内的两人,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转头就看向靠在病床上的柚月。
似乎和上次一样,她坐在那里跟自己坦白,然后提了离婚。
看着那张依旧清瘦的脸,迹部微微晃神,似乎和以前相b,她更有精神了一些,眉眼间也多了几分温柔与恬静。
柚月穿着病服,静静地看着迹部,笑道:“辛苦了,听说你最近一直在找我。”
迹部微微垂眸,沉默了片刻:“这段时间你去哪儿了?”
“在东南亚,被卷到海中后被渔民救了,大概今年的运气都用光了,不然怕是回不来了。”柚月说的很轻松,偏头看了眼窗外明媚的阳光,静静地陈述道,“之后和当地的人交涉了好久,最后联系上了在中国地区的分公司,转到了那边的医院治疗……”
迹部偏头看着忍足侑士:“她现在的身体怎么样?”
“右手骨折已经正位,左腿胫骨错位已经矫正,其他问题不大。”忍足侑士神色复杂的看着迹部,顿了一下才继续补充道,“怀孕八个月,再有一个多月就要分娩了。”
病房内瞬间寂静,向日靠在门口呆住,随后推开门看着屋内的几人:“怀孕?!谁的孩子?”
这真是个很难的问题,柚月伸手拉了拉被角,扭头看着向日平静道:“我的。”
向日觉得自己又犯错了,几人的死亡凝视都锁在他身上,他默默地把那句“孩子父亲是谁”给咽了回去,然后尴尬地笑道:“你们继续,我出去转转……”
说完,他立刻关上了房门,转头就溜了。
白石坐在沙发上静静地观望着迹部和忍足的神情,他穿着淡蓝色的衬衣,默默地将目光落在柚月的脸上。他发现柚月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局面,坐在病床上也没有显得很不安,似乎孩子父亲是谁并不重要。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扭头摆弄着带来的香槟玫瑰,一支支插入花瓶中,将身旁瓶子里的水倒进去,然后指尖沾了水轻轻弹在花瓣上。
其实他的心绪还是复杂的,因为那个孩子跟他是没关系的,这样一来他能留住她的可能x便更小了。
“复婚吧,柚月。”迹部看着她的脸,走到床边拉起她的手,从兜里拿出戒指戴回她的无名指上,认真而郑重地说道,“我不想再给你机会逃了。”
忍足伸手捏住了套在柚月手上的戒指,深邃的双眸定定地看着迹部:“孩子不一定是你的,她也不会属于你。”
迹部看着忍足眼底温度冷了下来:“你如果放弃的干干净净,后面便不会有这么多波折,你如果没有当初的自以为是,她现在可能的确是你的。”
柚月将手从两人掌心抽了出来,抬头凝望着他们,笑道:“你们在争什么?我说过了,孩子是我的,他会是西园寺财团未来的继承人。”
她伸手将戒指摘下,放进了迹部景吾的掌心,诚挚而坚定地说道:“我不会逃,但我也不属于你们谁。这段时间足够我想清楚未来,不管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能将他从我身边带走。”
白石藏之介抬头看着柚月,双手交握放在腿上:“入赘可以吗?”
柚月对他的话有些意外,所以愣了一会儿,忍足和迹部扫向白石的目光杀气十足,白石轻轻笑了一下:“孩子是你的,但总是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我觉得我会是个好父亲,要不要考虑一下?”
忍足侑士讥讽道:“白石,适可而止,心不要太脏!”
白石挑眉嗤笑道:“彼此彼此,你挖墙脚的时候可没觉得自己心很脏……”
柚月头皮有些发麻,感觉屋内又弥散开了硝烟的味道,迹部和忍足她尚且应付得来,但白石她真的是毫无办法。
她伸手扶着肚子往下溜,伸手拉着被子改住自己,瓮声瓮气道:“我要休息了,你们都出去吧。”
迹部将她被子拉下来,反手将戒指重新套回她的左手无名指上,又放进被子里,重重捏了一下她的掌心,威胁道:“不准再摘下来,摘了你试试,看本大爷能不能把你怎么样!”
忍足有些火大地看着迹部,白石和迹部一个b一个无耻,但他偏偏也不能对他们怎么样。
柚月催促他们快点出去,白石藏之介只是淡淡笑了一下,将桌子上的花瓶拿到床头摆好:“你考虑考虑,我都等了那么多年了,也不在意继续等下去……”
见不得白石藏之介这般装深情,忍足侑士抓着他的肩膀,把他一起拖出了病房,冷哼道:“你不要无耻的利用这种借口让柚月心软。”
迹部看着白石,对忍足的话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柚月拉开被子,冷眼看向忍足:“赶紧出去!”
直到脚步声远去,柚月才松了口气,这几个男人真是每一个能让人放松警惕的,要是再这么下去,她早晚得被b疯。
“唉……”她躺在病床上,侧身看着窗台上的花盆和里面的兰花,伸手盖住了自己的脸,低声嘟囔道,“我究竟是为什么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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