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小侍女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太子妃说不嫁就不嫁了。
“我们……我们殿下可好了……”一个小侍女弱弱地为自家太子说好话。
玉润有点儿想笑,又有点儿想哭。
若有一天她真的成亲了,结果拜堂未遂惨遭抛弃,大概九重天上没有谁会为她说一句,“玉润可好了。”
她终究非草木,还是会贪恋那些许的温情。
正在僵持,闻讯赶来的太子殿下终于赶到,如同一阵风一般刮了过来:“小玉,你……”
话音未落,他生生地停住了脚。
明明还是那个少女,但给人的感觉已完全不一样了。
玉润看着来人,目瞪口呆。
半晌,她才如梦初醒:“蠢狐狸???”
飏空:“……”
“你跑到哪儿去了?”玉润伸手要去拉他,在指尖触碰到他之前,却又蓦然收回了手。她抬起头来,有一丝茫然,“你为什么在我的幻境中?”
飏空:“……”
他看着她这般茫然无辜的样子,心又开始痛了起来。
“这不是你的幻境,这是我的幻境。”飏空露出一个勾魂摄魄的笑,“我说了,你是我的。”
玉润:“……”
这蠢狐狸,又犯什么病?
“殿下,太子妃说……”小侍女前来告状。
飏空只是朝一群小侍女点了点头:“我知道,都退下吧。”
小侍女们乖巧地退去。
玉润看着眼前这一幕,半晌都有些回不过神儿来——所谓太子……不是天界太子流风,而是这蠢狐狸?!
这镜中世界果然够梦幻。
“你是太子?”玉润犹豫了一下,伸手拽过飏空的手腕,仔细打量了一番,确定这并非是浮生镜幻化出来的人,而是实实在在的,她捡到的那只蠢狐狸。
飏空微微一笑:“你忘了,我父亲是妖界太子。”
“哦,对。”玉润又皱起眉来,“所以?”
“他是妖界太子,那我肯定希望他能成为妖界君主,这样我就可以成为妖界太子了~~~”飏空说的一脸理所当然。
玉润:“……”
没想到这蠢狐狸小小年纪,想的倒是挺多。
平日里他一直粘着她呆在九重天上,又那么傻乎乎的,她还以为他果然什么都不知道不懂得。其实……他早就懂了吧?
一想到这里,玉润便有些闷气。
这蠢狐狸到底知道了多少,他是不是也知道他祖父……
玉润皱了皱眉,果然到了这蠢狐狸离开的时候。出了这浮生镜,就让他回妖界吧。
“走吧。”玉润展了展手脚,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变回去,仍是小小少女的模样。她又皱起了眉,有些不解。
难道这浮生镜对术法还有禁制?
“这是我的幻境嘛。”飏空笑眯眯地看着她,“我想看看你以前的样子。”
玉润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奈何少女时期的她尚未有如此大的杀伤力,这凶巴巴的一眼颇像一只负气的小奶猫,看似狠狠地在人身上挠了一下,其实连爪子都没有来得及伸出来。
飏空有些慨叹地揉了揉玉润的头发,玉润反手就要去抓飏空的手腕,结果却被飏空结结实实地抱在了怀中。
玉润:“……”
有些茫然,有些无措,好像哪里有些不对。
这怀抱……
这怀抱……
熟悉,太熟悉了,好像,好像……
玉润挣扎了一下,还未来得及挣脱,便听到蠢狐狸抱着她,在她的耳边轻轻道:“我们不出去了好不好?我们就在这浮生镜中过日子好不好?”
这声音又轻又软,好似有无限的蛊惑在其中。玉润顿时一阵心旌摇动,她竟是觉得,若是跟这蠢狐狸一起呆在浮生镜中的话……居然也没那么糟糕。
“我们留下吧。”飏空轻轻道。
留下来,你也不用去想报仇的事,我也不用去想报仇的事。镜中的世界,永远处于当初最美好的状态,按着最符合我们心愿的轨迹进行下去。
多么美好。
多么让人心动。
再不用被仇恨所迷,再不用被感情所困,多好。
世间一切烦忧,皆在这浮生镜中全然消散。
多好。
“我……”玉润生生将刚刚要脱口而出的话给忘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睛又酸又涩,几乎要落下泪来。心里好像堵了什么东西一般,似乎松动着马上要被冲开。惊险又刺激,却又莫名觉得会很安心。
她在这蠢狐狸的怀中禁不住地颤抖,艰难地张了张嘴,几乎要说出“好”字。
只是怎么能说得出口呢?
那些被她稍加压制的惨痛记忆,在她心念摇动的时候拼命叫嚣了起来,似是沉寂许久的火山,要拼命地喷薄而出。
眼前顿时一片空茫茫的白光,玉润下意识地伸了伸手,喃喃道:“蠢狐狸……”
飏空紧紧地抱着她,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零零碎碎的片段从玉润的脑海中闪过,如同一场流星雨一般,只飞快地留下一道动人弧光,而后便消失不见。
她什么都抓不住。
剧烈的头痛重新涌了上来。
玉润一阵痉挛,用力地抓住了什么东西。眼前空茫一片,脑海中亦是空茫一片,唯有一个动人的笑脸一闪而过。
她痛苦地挣扎了一下,喉间发出了一声呜咽:“飏空……”
飏空整个人一震。
他猛然将玉润从怀中扯了出来,伸手握住她的双肩,双目赤红地望着她,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你叫我什么?”
“你刚刚叫我什么?”
“你是不是想起来了什么?!”
“你说啊!”
可惜,玉润已经晕厥过去了。
她软软地倒在他的怀抱中,任他在那里如同疯了一般的咆哮质问,仍是睡得无知无觉。
“你总是这样……”大颗的眼泪从飏空那双极为漂亮的眼睛中流了出来,他看着那个晕厥过去、冒着冷汗仿佛在水中浸了一道儿的少女,狠狠地,狠狠地瞪着她。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他怒火滔天,她无知无觉,一切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罢了。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飏空低低地吼了一声,终于将少女狠狠地揽入了怀中。那般用力,好似要将她紧紧密密地嵌入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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