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尾村位于大巷镇的镇西,是凤岭县里最贫穷落后的村庄,村子的几条主路都是土路,每逢下雨天气,路上泥泞不堪,车人难行。
这天天气还算晴朗,但因为前几天刚下过雨,鸡尾村的道路照样难行,警员小陆接到命令要实地走访一遍李明祥出生的鸡尾村。
“警察同志,老李家败家子的事我听说过了,那家伙好喝嫖赌,谎话连篇,大逆不道,他经常打着他爸的名义到处借钱,借不到就恐吓我们,他爸也管不了他,他生气起来连他爸妈都打,我早就看出来他总有一天要去吃枪子儿了!老婆叫我了,先不招待你们了啊!”村西的老王说完“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警察同志,那个李明祥整日不是喝酒就是打牌,经常喝得不认识家,是个地地道道的酒鬼!不仅如此,他还曾偷窃过同村人家,我家就是受害的其中一个!”村东的老潘生怕民警不相信,拿出自家酿的酒给他们看,指出其中一个空地儿说,“这儿本来有一瓶自酿的蛇酒,就是被他给偷了!”
最后民警来到李明祥的弟弟家。
“唉,警察同志,我哥都招认了,你们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吧,我父母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李明祥的弟弟李明启面对警方的再三询问感到很不耐烦,他们一家因为哥哥的事已经被同村的其他村民孤立了,他们只求过个安稳日子。
“我知道,我也是例行公事,还请见谅!”小陆花了半天时间走访完了鸡尾村,所有村民在面对“李明祥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这种问题时,都不同程度地表达出厌恶,反感,但都一致表示李明祥是个好喝嫖赌,无恶不作,谎话连篇的人。
他不明白这些口供对于李明祥口供里提到的碎酒瓶有什么帮助,他曾问过徐队,他的回答是,他怀疑李明祥作了假口供,根本就没有碎酒瓶的事,因为疑点利益归于被告,李明祥就是利用这点来给自己“脱罪”,为了验证这点,他首先得全面地了解李明祥平时的为人怎样。
回市里的路上,小陆将车开到了郊区的案发地——化纤厂的宿舍楼。
眼前的宿舍楼是一座老旧的四层大楼,灰暗的色调与周围荒芜的景色融为一体,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小陆停好车,只身一人来到大楼前,整栋大楼透着一种窒息的宁静。
其实他知道,案发不久,这里的员工就集体搬走了,谁都不愿继续住在这,除了那个住在底楼的老婆婆。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老婆婆的场景。
“小伙子,四楼那家男人死了?真的吗?”老婆婆佝偻着腰,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浑浊的老泪从她的眼角溢出,她不时地用袖口擦拭。
“是的婆婆,据我们调查,他雇佣你给他带孩子的对吗?”小陆温柔地拉着老婆婆的胳膊,轻声问道。
“是啊,他家那个小姑娘非常乖!”老婆婆说着又用袖口擦了下眼角,她的表情明显比刚才更伤感了。
“老婆婆,案发时,也就是昨天下午一点左右,您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小陆怕她听不真切,凑近了她的耳朵问道。
“我听得清!我虽然老了,但我的耳朵很灵光,你不需要凑这么近的小伙子!昨天下午我正在午睡,之后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下楼的声音,我寻思着,一定是四楼那个男人吧,昨天是他的女儿生日,他特地请假没去上班!后来我就继续睡了,之后我又迷迷糊糊地听到一阵脚步声!比之前听到的轻很多,我这睡眠浅,轻轻的脚步声也能将我吵醒!后来我就想出去看看那个男人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当我打开门朝外面看时,一个人影从我眼前一晃而过,吓得我连忙后退几步!”老婆婆不厌其烦地对他娓娓道来。
“人影?您看清那人的面貌了吗?”小陆紧张地问。
“唉!没看清,但我肯定他不是楼上那个男人,身材比他高大许多!”老婆婆回道。
“那你还能回忆什么吗?”小陆追问道。
“在那个黑影从我眼前掠过时,我好像听到了碎玻璃瓶的声音!”老婆婆沉思了一会说道。
“哦?谢谢您!”当时小陆并没将老婆婆的这句话放在心上,他将注意力集中在老婆婆看到的那个人个子很高大上。
现在回忆起来,那句话才是重点啊!假设老婆婆听得没错,她第一次听到的脚步声是李明祥的,那第二次听到的脚步声是谁的呢?老婆婆说他的身影高大,绝不是死者,而李明祥的身影确实挺高大的,如果第二次听到的脚步声也是李明祥,那他为什么走后又折回?如果不是李明祥,是另外一个人,那他去受害者房间干什么,为什么带走碎酒瓶?小陆觉得一肚子的疑问迫切地需要答案,他想再找那个老婆婆问个清楚。
小陆站在楼底放眼向面前的这栋大楼望去,大楼一共有五层,每层有六个房间,那个七旬婆婆的房间位于一楼露天楼梯口右边,此时,它正房门紧闭,小陆看了下手表正是下午三点一刻,他猜想那个婆婆应该正在午睡吧,但他实在顾不得太多,一步步地走近那间房,就在准备敲门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了,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从里面探了出来。
“是谁啊?”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出。
“老婆婆,我是上次问你话的警员,我叫小陆!”小陆微笑着回答。
“哦?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警察同志?”老婆婆佝偻着腰,面色疲惫,看样子还没睡午觉。
“老婆婆,我来是因为您之前跟我提过在案发当天听到有人从楼上下来的脚步声以及碎玻璃瓶的声音,我想具体了解下!”小陆实话实说。
“什么?我没说过我听过有什么碎玻璃瓶的声音啊小伙子!”老婆婆的话出乎小陆的意料,他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
“小伙子,我老了,活的时间不多啦,临终前想图个清净,请你以后别来找我啦!”老婆婆说完“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下午,陈燕接到同事的电话,要临时换个班,于是她匆匆地出了门,出门前再三关照徐晓慧不要乱跑。
陈燕刚走,徐晓慧偷偷地来到尹双双的门前,轻轻地将房门开了一条缝隙,打算将几只大螃蟹放进房间里吓唬尹双双,当她将袋子里的大螃蟹倒出来,看着一个个螃蟹横着走进了阴暗的房间时,她被黑暗中的景象惊呆了。
她看到在那个阴暗的房间内,一双发着绿光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是谁?野……野孩子?”她壮着胆问道,此时,她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声音颤抖。
“我不是野孩子!”就在徐晓慧内心打退堂鼓时,一个稚嫩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它来自尹双双,此时,她正紧紧地盯着站在门口的徐晓慧。
“你……你的眼睛为什么会发亮?”徐晓慧战战兢兢地说出心中的疑问,这是尹双双进入这个“家”以来,晓慧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这么多话,可是这些话令她感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发亮?你说我的眼睛吗?”尹双双反问道,她刚刚睡醒,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一个系着围裙的男人倒在一堆血红色的玫瑰花中,他的面容安详,就像睡着了一样,她刚想走近他,就被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惊醒了,原来徐晓慧打开了她房间的门。
“难道……你是魔鬼变的?”徐晓慧想起前段时间看过的关于鬼怪的动画片,顿时感到自己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不自觉地向后退去,退到厅时,恰巧门铃“叮叮叮”地响了起来,吓得她差点哭了出来。
意识到有人上门,她搬来一张凳子,踩在凳子上向大门的猫眼看去,原来是陈菲儿老师,她紧张的心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打开防盗门后,她礼貌地跟陈菲儿问了个好,陈菲儿也回以她同样的友好。
“晓慧就你一个人在家吗?”陈菲儿进门后见厅没人下意识地问道。
“不,不是,那个野孩子在房间内!”徐晓慧指向尹双双所住房间的门支支吾吾地回道,陈菲儿看出她好像非常害怕那扇门。
陈菲儿径直朝那扇房门走去,徐晓慧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当陈菲儿打开房门的一刹那,徐晓慧突然“啊”的一声尖叫了出来。
“你究竟怎么了晓慧?”陈菲儿一脸惊愕地看着她,与此同时,尹双双正从床上下来,她的小脸在窗外自然光线的照射下白得耀眼,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无辜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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