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生眼前黑影一闪,一头个子比他还高的大野猪,转了出来。山里生活过的人都知道‘一猪二熊三老虎’这句话,在这密林中野猪才是终极霸主,黑熊和老虎遇到了都要退避三舍。这种憨直的生物,只要有谁惹到它们,往往和仇人是不死不休。
而它们粗厚的皮毛还有上面糊满的泥浆,就是拿着把步枪也要突突很久才能杀死。何况在天元大陆上,这野猪又大出好几圈来,都快赶上面包汽车了。它狰狞外露的两根獠牙足有两尺来长,在落日的余晖下闪着阵阵寒光。
这头野猪这两年一直在这座山上觅食转悠,王生之前也远远的看到过几次,都是望风而逃,谁知道它竟然下了崽儿,还刚好让自己隔开。看到老母猪赤红的眼珠,王生明白只要自己这里稍有异动,那头肉山就会朝自己飞撞过来。
凭借自己现在的身手,根本打不过这头大家伙,王生连忙把手中的飞天猫慢慢的放在地上,双手高举过头,缓缓向后退去。
他的双眼目视前方,既不看那些小猪仔,也不敢和老母猪对视,他要表现出自己没有任何威胁,马上就走的态度,希望猪妈妈能明白,放他一马。
一步,两步,三步,在老母猪威慑的“呼哧”声中,他渐渐的离开了野猪母子的中心位置,只要它们母子团聚,那老母猪估计会放过自己吧,王生暗暗想到。
坚持住,不要着急,慢慢走,只要再走两步,绕过身后的大树,自己就能脱离老母猪的视线了。
可谁想到就在这时,有一只小猪仔想是害怕的紧了,没等王生消失就窜了出来,扑腾着要跑到老母猪身边去。
可是它身肥腿短,只跑了几步,就被地上的那只飞天猫绊了个大跟头,不知道是不是崴了腿,这小猪一时起不来身,只是在那里不住地打滚,还“嗷嗷”的乱叫。
“坏了!”王生想都没想扭头就跑,果不其然身后的老母猪一下就认定了他就是要害自己小猪的仇人,低着头猛的撞了过来。
王生只听见身后的大树“哐”的一声巨响,这棵两人合抱的大树疯狂的摇晃起来,树叶如同倾盆大雨一样漫天飞舞。
他百忙中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老母猪右边的獠牙已经扎在树干上折断了,如此剧烈的碰撞对它来说似乎只是挠了挠痒痒,它只是晃了晃脑袋,就又奔着自己冲了过来。
遇到野猪上树是没用的,这种憨货认定了仇人,会在树下守到天荒地老。王生熟悉野猪的习性,只能绕着各种障碍物,不断地奔跑,一路上他身后不断传来各种“砰砰”声,震得自己耳朵都疼了。
几年来不间断的体能训练,在这生死之间发挥到了极致,他和野猪一追一逃,转眼间就掠过了一座小山峰。
王生此时的目标是前方山坳里,自己布下的一个陷阱,这个陷阱布置在一湾潭水附近,是为了专门捕猎大型动物而做的,半年前还打到过一只梅花鹿。他不知道这个陷阱能不能制住这头疯猪,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始终不明白这种生物心理是怎么想的,自己的孩子都不管了,非要杀了眼前的敌人,我没害你的孩子呀,你回去看看不就明白了,可冤死我了,你这种智商是怎么成为丛林霸主的呢?
王生又急速奔跑了大概一顿饭的时间,他觉得自己再要跑下去,肺就要炸了,丹田中那点真气,早就用完了,此时全凭一股求生的意志顶着。
加油!别松劲!你不是要长生不老么?岂能折在猪嘴里,前面就是藤条拌索了。
身后那头不知疲倦的野猪眼见越追越近,兴奋的“吼吼”直喊,王生已经能感觉到自己后背不远处,那颗猪牙的寒芒了。
“就在这里!”陷阱之前王生使尽浑身力气起身一跳,奋力越过了拌索,一头扎进了潭水中。
王生刚刚扑到浅浅的潭水中,就听身后“咔吧”,一声轻响,然后就听到那头野猪“嗷喽~嗷喽~”的连声怪叫。
这种拌索陷阱的布置方法他是从电影《启示录》中学到的。他回头看时,只见自己绑在粗竹竿上面的三根竹矛,全都扎在了老母猪身上,其中一根竹矛把它的鼻子刺了个对穿,另外两根扎在了脖子上,鲜红的猪血“滋滋”的喷出来老高。
王生感觉这几根竹子困不住这老母猪多长时间,他连忙爬起身来,抽出柴刀想冒险过去再给它来几下狠的。就在他刚刚爬起身还没站直的时候,从左侧飞过一个淡青色的月牙状物体,在他的胳膊上划出了一条口子。
这物体带着他的一溜血珠没有停留,“咄”得一声斜着砍进了那头野猪的猪脸上。老母猪那异常坚硬的头骨顿时被劈开了两半,这回它连声音都没叫出来,只蹬了几下腿就再也不动了。
更加诡异的是这个飞过去的大杀器,在劈进猪头的时候竟然就此消失了。王生连忙又爬到水中,扭身向后张望,只见潭水对面灌木丛中,步履蹒跚的走出来一只浑身是血的魔狼。
魔狼这个名字是他们村的村长三叔公告诉他的,三叔公拥有村里唯一的一辆牛车,偶尔进城一趟用村里产的农作物,换些日用品。每次回来他都抽着烟袋,坐在村口大树下把自己从县城的茶馆里听来的各种传闻当故事讲给孩子们听。
据三叔公说,这天元大陆上生活了很多种族,兽人呀,精灵呀什么的,都是些奇形怪状的怪物。还有很多普通人终生难得一见的各种魔物。茶馆里的游吟诗人还传颂着各种英雄的战斗事迹,什么低阶法师勇斗独眼巨人呀,火系魔法师屠龙之类的。听到这里王生就傻眼了,这天元大陆竟然是一个魔法的世界?我是个道士呀?我要是穿越不是应该去修仙场景吗?我这是下错站啦?
而魔狼在三叔公嘴里是最不入流的魔物,这种风系魔兽,只会从嘴里吐出弯月形的风刃来。每个有故事的英雄抬手间就能屠个万八千的,魔狼从来都是各路英雄的开胃小菜。
可是如今他看到眼前这只浑身是伤,小牛犊子一样大的魔狼,在毫不费力的干掉了那头不可一世的野猪之后,又转过头来狠狠的瞪住了自己。王生心想,现在魔狼眼里我应该才是盘开胃菜吧,还是嘎嘣脆的那种。
王生觉得自己以后上山之前,一定要拜拜‘陈传老祖’,‘三清真人’,今天的运气简直是晦到了极点。
这头魔狼不知被谁打瞎了一只眼,浑身上下布满了烧伤与撕裂伤,因为伤势严重,它站在那里都在不住地摇晃,似乎随时都能摔倒在地上就此死掉。
它可能是非常饥饿,把眼前野猪视为了自己的食物,而王生这回又成了障碍物,挡在了狼与食物之间。
那魔狼似乎不在意多吃点肉,冰冷的独眼直勾勾的盯着王生,淌着潭水,慢慢的朝着眼前的食物踱了过来。
狼嘴里咕噜咕噜的不住作响,好像是在上子弹一样,随时准备给眼前的生物来上一发。这么犀利的攻击要是打在身上,自己练的那点硬气功估计起不到任何作用,到时候肯定是个一刀两断的结果。
王生的头脑急速的运转着思考对策,这匹魔狼应该是受了重伤,走的并不快,只是人家有远程攻击,那风刃又急又快,还悄无声息,怎么算也是逃不掉的呀。
正在他握紧柴刀准备上去拼命的时候,那魔狼脚下一滑,在潭水中歪了一下,王生立即抓住机会,站起身来扭头就跑。
魔狼张口就是一发风刃,却因为它自己身体不正,没能打中,弯弯的月牙擦着王生的身体飞到了远处。
魔狼发现自己到嘴的食物还想挣扎,恼怒异常,忽的一下就扑了过来,一巴掌拍在王生身后的背篓上,把他拍了个大跟头。
王生扭回身,眼见那魔狼已经离自己不到一米远,情急之下抓起一把地上的黄土,抬手扬了出去。那魔狼显然没见过这一招,顿时被眯了眼睛,在那里哆嗦着伸爪子去擦。
王生眼见机会难得,手里柴刀抡圆了就照狼头劈了过去,他耳中只听“镗”的一声,柴刀仿佛砍在了铁坨子上一样,巨大的反震力,把自己虎口都震裂了,脱手的柴刀打着旋飞到了潭水中,而那个狼头上连个白印都没留下。
这是魔狼还是铁狼呀,怎么这么硬?眼见魔狼已经撑开了那只独眼,马上就要恢复战斗力了,王生急忙欺身进去,搬住它的脖子一翻身骑到了魔狼的背上。
这头魔狼也曾经是一方霸主,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顿时嚎叫一声,扭头就要来咬。王生哪里敢让它张嘴,他情急之下伸出手指对着眼前魔狼硕大的耳孔捅了进去,这一招阴损之极,把魔狼捅的浑身直哆嗦。王生趁着这个机会伸出双手一把抱住狼嘴,死命的揽在怀里。
一般咬合力强劲的动物,张嘴时候反倒没有多大力气。这魔狼显然也遵从了这个规律,一下让背上的敌人抓住了弱点。
眼见魔狼张不开嘴,只能呜呜怪叫,王生更是不敢松手了。他双手勒紧,把身体往上蹭去,瞄准了目标一个头槌,往魔狼的鼻子上狠命撞了过去。他的动物世界真没白看,这显然又是一个犬科动物的弱点。
魔狼这一下被磕的眼冒金星,砰的摔倒在地上,王生连忙转过身来,正面勒紧狼嘴用力往下压,拿腹部死命的闷住了魔狼的鼻子,同时双脚蹬住它的前爪关节上,让魔狼不能抬爪子抓他,一人一狼就这样在地上翻滚着耗起了力气。
这头骄傲的魔狼本来就已经伤势很重,一直在勉强支撑,现在被人闷在怀里,一身本领又使不出来。他们两个从岸上翻到水里,又从水里翻到岸上,折腾了将近一顿饭的时间,才渐渐的停下来,这头骄傲的魔狼终于被自己眼中的开胃菜给憋屈的闷死了。
眼见怀里的魔狼彻底没了动静,王生这才缓过一口气来,整整小半天的惊心动魄,也耗尽了他全部的体能。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就这么抱着魔狼的嘴,昏睡了过去。
等到王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春日的暖暖的太阳,把全身的伤口都照的瘙痒了起来。他挣扎着抽出身体,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都已经干涸结痂,和衣服粘在了一起,便不敢再动。
他费力的捡了几根身周围被他们压断的小树,用藤条捆了一个爬犁出来,步履蹒跚的拉着他的战利品向村子里走去。好在此处距离村子已经不远,王生拉着魔狼走了半个时辰,终于碰到了出来寻他的一众村民。
众人眼见王生浑身上下都是血,都吓得不清,连忙赶过去把他背了起来,一时间七嘴八舌,询问的、埋怨的、吓唬的各种声音不绝于耳。王生两世为人,从来都没被这么多人关怀过,一时间温暖的感觉充斥了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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