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惶不安度过几日后,十连微来给宏盛式告别。
告别的场合是在他卧室的床上,告别时,宏盛式正在做作业,十连微刚吃了一条鱼。
十连微穿着来时的小破裙子,跪在床上,手提着用宏盛式t恤卷好的包袱,里面,装着一条宏妈妈珍藏六年的极品咸鱼。
“小宏,我得走了。”
宏盛式茫然“啊”了一声儿,“去哪里……”然后他回头,看见了她手里提溜的包袱。
很明显,这是一副即将离家远行的模样。
“你,不是说要报恩的吗?”
提起这事,十连微就有点悲伤,“不报了。报一次恩还让你救好几回,人情越欠越多,你还给我买衣服,还把床让给我,还还偷鱼给我吃。”
这会子是大义禀然,满嘴都是不想拖累队友,可最开始,十连微就是赖上宏盛式,把他想当个奴隶使唤的……
宏盛式沉默,没有回应。
十连微赶紧解释,“我伤好了,是时候回家去了。我姐姐就在这个城市,我去找她帮我,你放心。”
我不放心。
感情赖上他就是养伤的。
呵呵,宏盛式嗤笑,问十连微,“说得这么轻松,万一一出门就碰到那几个追你的人怎么办?”
宏盛式放下笔,望着十连微,等着她回答。
这是个很值得考究的问题,这样说来,她得认真定制逃跑路线了。
十连微没有回答,宏盛式再问,“小十你告诉我,你究竟做了什么,让他们对你穷追不舍?”
这伙子不是恶人,宏盛式是看出来了的,同时,他也看出来了他们逮十连微的决心。
答非所问,“小宏,我自跑出来后,就一直都在躲,每次停脚逗留,都是急匆匆来,又急匆匆去。这次回来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舍不得你。”
“你告诉我,你做了什么!?”
“小宏,我走之后,你找只别的猫吧,找一只比我乖,比我脾气好的,但是不要黄猫,太肥了,我不喜欢。”
“你还是不说?”
“女神挺漂亮的,人也善良,就是脑筋不大对头,你追到她后,让她少看点电视剧。”
没再说话,宏盛式冷冷盯着十连微。
低头思考片刻,十连微回答正题,却是廖廖一语便敷衍带过,“哪有什么事,小宏你放心,六一老道不会怎么样我的。”
“我不放心!!”
“砰”一声,宏盛式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他一把夺过十连微手里的包袱,把臭咸鱼扔地上摔成了两段。
房间里安静起来。
他不再问,她也不再岔开话题。
他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十连微望着地上咸鱼发呆,细细想着自己来时一些事。
六一不坏,一直撵者她跑,却鲜少出手伤她。
这人想抓她,也是想保护她,这十连微知道,所以六一没对她下杀手,她也没伤六一。
猫有九条命,一命一命去,九命,能做些什么?
“那条小裙子,明天我给你买。”
“你不是没钱吗?”
“给你买小裙子的钱还是有的。”
“……那,那行。”
愣了一会儿,宏盛式哑然失笑,感情这丫头闹这一出就是为一条裙子,“不走了?”
十连微翻身下床把被摔成两段的咸鱼捡起来抱在怀中,躺在了床上,装模作样思考了一下下,她又偷瞄了宏盛式一眼,这才回答,“呃,那我再待两天。”
“下次想要什么就给我说,别这样子开玩笑。”
连点头“嗯嗯”答应着,十连微缩到角落,闭上眼没有再同宏盛式说话。
答应着不走,可在当晚,十连微还是走了。
这一晚,宏盛式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走前,十连微迷晕了他。
她留下的信说,她不想连累宏盛式。
遂等人对她尚且一直手下留情,更别提对宏盛式这个旁人,他们不至于让十连微如此戒备,至于为何她会害怕到出走,这,就只有她自己知道。
反正,不管前一步,还是退一步,她都是为了宏盛式。
但这次离开,她还未走出东江区,便带着满身伤痕逃了回来。
夜色幽昧,鬼影重重。
一个娇小身影跌跌撞撞走出巷子。
血一滴又一滴如珠溅落,于干燥水泥地上绽开,两秒钟后,血又慢慢变淡,一点点消失不见。
不多时,有两个人沿着她走过的路追了过来。
来者通身黑,一双眼眼圈青黑,仅一身装扮,便可昭示身份异于常人。
观望四周后,其中一人直直看向了十连微离开的方向,几秒钟的逗留后,他二人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化为一道黑影倏然离开,眨眼间便消失在街巷。
窗外忽有异响时,宏盛式还在昏睡,紧接着,一个人气息奄奄从窗户摔了进来。
十连微躺在地上,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哪怕是痛得不行,深吸一口气也不行。
屋子里忽悠绿烟弥漫,形似一阵风吹来,绿烟被推向前,布满整间屋子。
“杀了,把东西拿回来。”
这声音很近,就像在屋子里说。
一片迷雾,视线放不开,探不清虚实,不过接下来,屋子里便响起了脚步声。
一声比一声近,是从大门进来,路过厅,在停在了宏盛式卧室前。
浑身酸疼,无法醒来的睡梦中,宏盛式隐约听见有人说话。
好像,好像是“杀了”什么的。
杀了谁?
爸爸,妈妈,自己,还是十连微?
紧接着,轰然“砰”一声响,好像有重物被打到门外的铁桶上,紧接着,便是宏盛式有点熟悉的声气厉声呵斥,“哪里来的宵小之徒,着装怪异,行为鬼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宏家屋顶上,清东明子正色望着下面闯入宏家的人,手掌心有一团白光,这是他还未放出的迷雾。
遂抱手站着宏家门口,冷眼望着小院子里站着的几个人,她脚边,积水栽种有水莲的大铁桶倒在地上,一个男人躺在那里……
该说,就在十几秒钟之前是有一个男人躺在那里,现在,这里只剩一身遮掩真实面容的衣裳泡在水滩中。
一直以来未被解开的奇怪感觉清晰一分,她问,“你们是什么人?”
因这些人的到来,遂感受到了一种奇怪气息。
这种感觉有点点熟悉,但更多的是陌生。
除外,更重要的是,这些个人很明显是活着,可遂,却闻到了更加浓重的,死人气息。
臭,一种被掩埋泥土之下,百年不启棺材的烂臭味儿。
浑身上下充满诡异,这些人,多半是来路不正。
没有回应,院中几人身影飘忽,下一瞬便是带着杀气出现在遂几人面前。
面门有凉风袭来,遂独身站在众人最前,抬眼便现出杀气,她提起红伞,周遭气温骤然下降,只见素白手中红光凌然,划破空气带飒飒风声,带着厚重的阴沉气息打上忽然出现在跟前的人。
红伞打到身上便从体内散出一大团黑气,被遂“照顾”到的两个人还未站稳便被打飞,落到宏家小花园压塌一片花草,随即,这二人不见起身,冒着黑烟,变成了一摊浓稠黑水,养肥花草。
遂一出手便气势磅礴,压得这些个人不敢向前。
接下来,便是噼里啪啦一场激励打斗……
白光脱离清东明子手心落到了地上,随即,白光消散,变成了前些日子被清东明子暴揍的耗子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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