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两位前辈的话仔细回味了一遍,心里越来越惶恐,凰天君所谓的变故,到底是什么?连他都不一定应付得了?难道这件事情真的和玄冥有关?我想将在王家村地宫的经历讲出来,想想还是算了,这个消息恐怕对叶倾城十分不妙,还是烂在心里吧!
我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知道玄冥是很可怕的敌人,任何与她有关的事物都会被抹杀,这是原则性的问题,谁都无法改变什么,就连天一真人恐怕都会大义灭亲。一想到这种可能,我的心里沉甸甸的,站在青霞峰朝下看去,山下的村落只是一个个小点,山上山下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山下的人羡慕山上的人能够呼风唤雨,山上的人觉得高处不胜寒,平淡才是真!”凰天君开口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就算是我们也同样如此,所以才会有《逍遥游》流传世间,才会有人苦苦追寻大罗真意,只是想摆脱烦恼罢了!”
“真有大罗吗?”我有些好奇的问道,凰天君和天一真人的境界,我恐怕一辈子都难以企及,我原本以为他们已经无欲无求。现在才发现,他们也有追求的东西,所谓的大罗,是至高的道?还是一种至高的精神境界?
“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同寂,你来看此花时,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凰天君哈哈一笑:“所谓的大罗,就像那朵山中之花,你无论看不看它,它都开在那里,等待有缘人!”凰天君的话我听得云里雾里,这是我无法理解的境界,再说下去只能伤自尊,有股淡淡的忧伤。
正午的时候,山上的寒气消散许多,只是这片林子依然没有什么生机,我仿佛看到了叶倾城心中那个冰雪世界,死寂得让人绝望。如果她的寒症继续加重,这座青霞峰上的花草树木,会不会彻底死去,无论寒冬夏暑,这里只剩下冰雪?
一想到这种可能,我的心里有些慌!
睡了一会儿,叶倾城又醒了,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叶倾城挣扎着爬起来,让我带她到林中走走。这片林子的鸟兽已经绝迹,一片衰败的气象,已经很难恢复生机。
“有时候我觉得还不如死了好!”叶倾城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两个长老,低声问道:“父亲有没有为难你?”我轻轻摇头,天一真人去蓬莱寻找仙药,已经不在蜀山中,自然不会为难我。
“那就好!”叶倾城松了一口气:“你早点下山去,要不然又要结霜了!”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午,天边的晚霞绚烂而美丽,鲜艳得像火,一片黑暗悄然出现在晚霞的边缘,蚕食着这片火红,夜幕开始降临了!
“你要坚强一点,不要放弃治疗!”将叶倾城搂在怀中,在她冰冷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这个世界上有神仙药,没有治不好的病!”虽然蓬莱已经隐去差不多三千年,万一让天一真人找到了呢!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放心吧,我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没有做,不会就这么死的!”叶倾城笑嘻嘻的说道:“对了,有件东西想送给你,对你也许有帮助!”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递给我,我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竟然是对自然之法的感悟,其中一些法门艰深晦涩,就连六甲天书上都没有!
看到这张薄薄的纸,我暗暗吃惊,她不会把蜀山的一些镇派秘籍誊写出来了吧,这种行为属于偷师窃艺,是很犯忌讳的事情,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传承是门派的根基,镇派绝学更是不可轻传,每个门派都把这个看得很重,就算是核心弟子,都要经过层层考验才能传授!
“每次梦醒之后,心中就会有一些零星感悟!”叶倾城连忙说道:“你修行引雷术,早晚会补全风雨之术,我觉得可能有些用处,就把这些感悟记了下来,希望对你有所帮助!”将这张纸小心翼翼的收好,我让她不要将这件事情对凰天君他们说,万一让他察觉到什么异常,对她不会有好处。
将她送回竹楼,山上已经寒风呼啸冰寒刺骨,一片白色冰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四周蔓延,我连忙施展御空术朝山下腾跃,终于在天黑之前回到村里。
将叶倾城的情况和兰雪说了,兰雪轻轻叹了一口气,让我好好陪她,看这样子多半时日无多,要珍惜每一刻。天一真人去蓬莱寻找神仙药,兰雪同样不抱什么希望,如果蓬莱愿意出世,别人早就找到了!
古往今来悠悠三千年,本事比天一真人强的人,可不是个小数目!
吃过晚饭,将那张纸拿出来细细参悟,与六甲天书上的《呼风唤雨》一对比,才发现叶倾城的感悟还要高明许多,怎么会这样?
《六甲天书》出自东皇大帝君之手,上面记载的都是神仙法,可是这篇零零散散的感悟,比天书还要高明,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叶倾城恐怕真的和玄冥有关系,要不然她为何精通如此高深的风雨之法?
将纸上的法门记下,拿出打火机烧掉,纸灰辗碎洒入林中,这才回到村里,这件事情干系重大,连兰雪都没有告诉她。
和蜀山上的紧张气氛相比,村子中显得十分安宁,吃完晚饭都坐在村口聊天。这些人与世无争都很平和,世世代代生活在蜀山中,外面的情况知道得很少,对什么东西都很好奇。晒谷场上烧着篝火,陪着一群老人说话聊天,到了九点多钟的时候才散去。这对于山中的人来说,已经算是睡得很晚了!
叶倾城的状态很不好,有时候整天都在昏睡,幸好有洋洋和兰雪,日子还不算太无聊。
来蜀山第七天,我终于又见到了毕老大。这段时间他忙得飞起,作为蜀山大师兄,毕老大承担着教导弟子的职责,再加上蜀山的护山大阵正在调整,许多时候他也要参与其中。这件事关系到蜀山的安危,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小心林正德和张子阳!”刚一回来,毕老大立刻对我说道:“我始终觉得这两个人有问题,不过没有证据,反正你自己小心一点,防人之心不可无!”张子阳没有太多的接触,不过林正德这人的狐狸尾巴已经露出来了,确实要小心一些。
半个月前,林正德带着两个高手前往月亮湾,找师娘逼要太阴灭神符,这已经把最后一丝香火情断掉,以后恐怕形同陌路,说不定还会成为敌人。
“还有一件事情,我一直耿耿于怀!”毕老大有些凝重的说道:“无论是铁峰山还是白骨山,我始终觉得有什么不对,应该有些很重要的东西被我们忽略了!只是我现在无法出山,你以后有机会去这两个地方去走走,看看到底有什么古怪!”都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毕老大从局中跳出局外,很多事情反而看得更加明白。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没有那么多偶然,奇奇怪怪的事情接二连三出现,必定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谋算着什么。毕老大的想法,我觉得有几分道理,这两个地方确实很诡异,不过作为一个小人物,我也改变不了什么,先不说那些幕后黑手,就单单明面上的人物,已经不是我们能够抗衡的存在。
毕老大也知道这一点,坐在院子中,对着天上的明月长吁短叹,被人玩出局,心里多少有些不甘!
“哥,你就别酸了!”洋洋端着一盘烤肉从厨房走了出来,另一只手上拿着一坛自家酿造的米酒,笑嘻嘻的说道:“天一真人已经把蜀山的绝学全都传授给你,过些年你做了蜀山派的掌门,再去把张子阳抓起来打一顿!”
“馊主意!”毕老大哈哈一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烤肉,嘿嘿笑道:“不说这个了,我们喝酒!”
肉烤得很好,糯米酿的米酒更有味道,喝起来甜甜的像糖水一样。一碗接一碗喝下去,刚开始没有什么感觉,没过多久我就知道厉害了,头晕晕的天旋地转,醉得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
吃饱喝足,毕老大要回主峰去职守,告诉我们晚上小心一点,现在是开春的季节,山里的野兽冬眠醒了,饿昏了头往山下跑,牛羊被咬死的事情时有发生,不要损失太大。蜀山脚下的村民与世隔绝,人参都只能当萝卜吃,生活自然不会多么富裕。
一头耕牛可以抵两三个壮劳力,如果被咬死了,确实是一笔无法承受的损失,小心一点总没有错。喝完酒头晕晕的,回到屋里倒头就睡,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才醒,头还是晕晕的,疼得不行!
刚一起来,就听到村子里面闹哄哄的。现在这个季节,正是种玉米犁田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挺忙的,现在还没有到天黑吹牛的时间啊,一群人聚在一起干嘛?走过去一看,发现村头的王二叔正在剐一头大黄牛,我有些奇怪,农忙时节把牛宰了,难道不用下田干活吗?
一问才知道,原来这头牛昨晚被野兽咬死了,只能剐了分给大家吃肉,春天细菌多,稍微一耽搁,牛肉就臭了不能吃!
想起昨天晚上毕老大的嘱咐,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看来就算是在蜀山中,也不是事事都能如意!
幸好这事儿年年发生,大家已经有了应对的经验!
到了晚上,村子里的猎人立刻组织起来,挑选出六个人守夜,防止野兽再来惹事。村里的人虽然不懂法术,毕竟靠着蜀山,男人多多少少会一些拳脚功夫,再加上常年狩猎,猎叉弓箭都会使,对付寻常野兽根本不成问题。只是晚上守夜会耽搁白天下地干活,所以大家需要轮流职守,尽量不要误了农时。
从小在城里长大,野兽都没有见过几只,我觉得这事儿挺有趣,再加上自己也闲得没事,自告奋勇的加入猎人队伍,今晚刚好可以开开眼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