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蔓茵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已经引起了尉迟都问的注意,这段日子她一直将自己关在院子里刺绣,丁香和紫草对自家小姐突飞猛进的绣技搞的是一愣一愣的,两人跟在舒蔓茵的身边已经许多年,自然知道自家小姐对刺绣这件事一直是不上心的。
从小舒蔓茵最怕的便是上刺绣课,后来勉勉强强能绣些东西,却也经常将鸳鸯绣成鸭子,这般许多次之后,倒是让夫人也忍不住摇头。可是现在看到小姐的绣品,两人不仅仅的瞠目结舌,这绣品哪里像是个不善刺绣的人做出来的,这怕是没有个几十年的功底是做不到的。
“小姐什么时候学了刺绣,这也太好看了?”丁香更是疑惑,这些日子小姐不是往外跑,就是休息晒太阳,什么时候拿过绣线?
“你呀,不知道的还多着呢。”紫草见舒蔓茵笑而不语,忍不住逗弄丁香。
“小姐可真厉害,难不成梦里学了,怎么我就学不会呢?”丁香嘟着嘴不满地说。
舒蔓茵见她样子可爱,忍不住也寻起了丁香的开心:“你呀,再多睡睡,就和后院子的小白差不多了。”小白是只流浪狗,舒蔓茵以前见它可怜便带回了府,一直养在后院,这有了好吃的,又有人打理,这越发的胖了起来。
丁香吓了一跳,连忙用手去揉着自己的脸,那样子惹得另外两人闷笑不已。
“过些日子祖母便要回府了,我得赶紧着将手里的绣品做完,要是有人问起什么,你们就说我给祖母准备了三花琉璃马当贺礼。”舒蔓茵一心要压舒芳茵一头,所以便吩咐两个丫头暂时不要露了风声。
“好的,小姐。”丁香只当着小姐要给老夫人一个惊喜,没有多想,但是紫草却嗅到了些什么,自家小姐好像有意的将自己藏起来,这防的是谁,心里有数就行了。
舒蔓茵看着手里的绣品,的确是上品,两个丫头的话她都听进去了,只是谁都不知道她为了这绣品付出了什么。
前世的时候,因为嫁的是皇子,嫁衣都是自己绣的,但她一向不善这些,很是为难了许久,最后绣是绣好了,可是却并不出彩,因为这件事自己还被尉迟都问的母妃明里暗里的训了一通,总之是说自己连个嫁衣都绣不好,哪里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子等等。
后来她入了宫,却不得宠,皇后的寝殿如同冷宫一般,自己整日里无所事事,便想着做些事打发时间,这才学了刺绣,想以此博得尉迟都问的好感,可男人要是不喜你,无论你做出多大的努力那也是不喜的,但好赖这刺绣的手艺是彻底的学会了,不仅如此,她还能变着花样的刺绣。
接下去的日子,舒蔓茵只全心扑在绣品上,看的两个丫头心疼不已,都变着法子的给小姐解闷,做些吃食。
越临近老夫人回府的日子,舒芳茵心里越没底,她自信自己的绣品是一流的,但是东面的院子这段时日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让她很是不安。
“红杏。”她叫了贴身的丫鬟:“姐姐这些日子准备了什么礼物?瞒的这般紧,你去打探一下。”
“是,小姐。”红杏下去之后,田嬷嬷说道:“二小姐是担心大小姐那边有什么岔子?”
“嬷嬷,她这些日子也是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我总觉得她憋着什么坏呢。”舒芳茵看着自己手里的菩萨像,这菩萨像是她耗费了无数的心血绣成的,自然是想在老夫人回府之后献上,能博了老夫人的青眼,有了祖母的帮衬,以后自己的婚姻大事,倒也轮不到母亲做主。
“二小姐小心一点也是对的,不过大小姐向来不善刺绣,想必不会自取其辱的。”田嬷嬷安慰着舒芳茵。
不多时,红杏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小姐,打听到了,听大小姐院子里洒扫的丫头说,大小姐准备将七彩琉璃马当礼物送给老夫人呢。”
“七彩琉璃马啊?那便好了”舒芳茵听了是件死物,自是高兴,脸上不由有些鄙夷之色有带着些得意的笑。就知道那个姐姐只会用这些个死物,自是真是的,白白担心了一番。
有了这么一个消息之后,她到也不急了,感情自己的绣品还有些没完成,这才踏踏实实地坐了下来完成自己的菩萨像。
“小姐,刚刚红杏过来了,跟洒扫的念心谈了一会话又回去了。”紫草身为舒蔓茵贴身的大丫鬟,这院子里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眼里。
“恩,不碍事的,多盯着些便罢。”念心是这次新来的丫头,前不久母亲给自己和舒芳茵那边都挑了一些丫头,她警告的话已经说在前头了,接下来就是观察。
紫草点点头,在大小姐身边坐了下来,看着大小姐手里的万佛图:“大小姐这绣品太好看了。”
看着丫头亮闪闪的眸子,舒蔓茵抿嘴一笑:“这刺绣啊分很多种,这副万佛图是糅合了苏绣,湘绣,粤绣,蜀绣,陇绣,这每一个派别又分了许多的种类,所以啊,这万佛图是用一万个不同绣法的小佛字,组合成了一个大的佛字,又用了苏绣的双面绣的法子,这里面的门道啊多着呢。”
“小姐可真是厉害,我们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小姐竟就绣的这般的出彩,小姐莫不是神人?”紫草对自家小姐那是无比的推崇。
“你呀这嘴巴是抹了蜜糖了吗?”舒蔓茵笑着用青葱般的手指戳了戳小丫头的额头。
日子转瞬即逝,很快老祖母回府的日子也到了,连同着一直在外的舒镇远也回了府,早早地舒蔓茵就起了,梳洗好了之后来到前院与母亲一同等着,不多时冯姨娘带着舒芳茵也过来了。
相互见了礼之后,冯姨娘自觉地退到了母亲的身后,舒蔓茵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这个时候的冯姨娘看着步步小心,从不肯逾矩半分,若不是真本性如此那当真是一个善于伪装的强劲敌手。
舒芳茵也是经过了一番精心的打扮的,一身嫩粉的襦裙,配着月白色的袄衫,倒是将小女儿的娇俏显露无疑,但是一碰上舒蔓茵,立马相形见绌。舒蔓茵只着了一身青莲色的襦裙,配着水湘色的褙子,却硬生生的将舒芳茵压了下去。
这青莲色的衣裙甚是难驾驭,若是穿的不好,反倒显得老气,但此时舒蔓茵穿着,却一点不显,反而如同出淤泥不染的莲花一般,让人心生畏惧。她身上自带着一股威仪,不仅没有让衣服盖了过去,也没有盖了衣服的颜色,倒像是融为了一体一样。
舒芳茵心里暗恨,但也是无法的。
不多时,骑着马的舒镇远便进入了众人的视线,后面是老夫人的轿子。舒镇远看着自家门前等着人,显然心情极好,一勒马缰,加快了速度。
“老爷回来了。”周氏带着一众老小给舒镇远行了礼。
“哈哈,夫人请起。”舒镇远赶紧下马将周氏扶了起来,又对着众人:“都起来吧。”
“老爷这一路可辛苦?”周氏看到舒镇远回来也很是高兴,舒镇远环视了一下,看到了一边的舒蔓茵:“蔓儿,身子可大好了?”
“回爹爹的话,蔓儿已无大碍。”舒蔓茵带着笑回话。
“那就好,你这次落水可把爹吓坏了。”舒镇远虽说在战场上杀伐果决的,但是内里就是个女儿奴,尤其是对舒蔓茵,这个女儿是在他期待中来的,出生之后也是骑过他的肩头,扶着她走路的,自然感情更是沉厚。
有时候舒蔓茵想想自己前世究竟是有多脑残,一手的好牌硬生生被自己折腾成毁了,也真是不怪别人欺了自己。
“爹。”一边的舒芳茵也连忙上前对着舒镇远行礼。
“芳儿也来了,好好。”舒镇远看了看舒芳茵,又说道:“再等等吧,老夫人也到了。”
等不到一会,老夫人的轿子也停在了府门口,周氏连忙上前撩起了帘子,扶着老夫人的手下了轿子,一边笑着对老夫人:“娘,这一路可行的辛苦?”
“哪里会辛苦,这一路上吃得好,住的也好。”老夫人对这个儿媳妇还是很满意的,拍拍周氏的手:“倒是你,照顾着这一大家子才是辛苦了。”
“娘说的哪里的话,这本就是儿媳的本分,哪里谈得上辛苦。”周氏抿着嘴,扶着老夫人上了台阶,众人连忙行礼:“见过老夫人。”
“好好好,都起来吧。”老夫人点点头,笑着让众人起身,任由周氏扶着往自己的院子里去。
行至老夫人的院子,周氏,冯姨娘,舒芳茵,舒蔓茵又重新给老夫人见了礼。
“蔓丫头,听说你前不久落了水,得了风寒,如今可是好了?”老夫人慈爱的看着眼前的孙女。
“回祖母的话,如今已全好了,孙女羞愧,让祖母挂心。”说罢盈盈一拜,端的是端庄大方,优雅得体。
老夫人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又专向舒芳茵:“二丫头听说也落了水的?”
“回祖母的话,我也无事,姐姐落水可把我吓坏了,现在姐姐无事,我自然也是无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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