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凡见了何颙，深施一礼，“先生大名，在下如雷贯耳，别的且不说，你曾评价曹操：汉家将亡，安天下者必此人也。在下记忆犹新，不知我说的对吗？”
    “不错。”何颙冷冷的回道。
    “都说你是忠义之士，我也赞成，可我觉得你这番话，心里似乎没把汉室放在眼里，汉室将亡这番话竟然从你嘴里说出。”
    何颙这句话一点毛病都没有，但是董凡却讽刺他心里没有朝廷，没有君王。
    何颙也懒得解释，董凡一笑“既然你说汉室将亡，那自然谁有能力，谁得天下，我说的对吗？”
    这个问题刁钻犀利，何颙可不敢接话，如果说是，那对汉室就太不敬了。
    董凡道“乱世浮沉乃是时代潮流所致，我也没心思跟你争辩，成者王侯败者贼，结果远比过程更加重要，在你们心里，袁绍之流才是力挽狂澜之人，真是可笑至极。”
    董凡话音刚落，剑已拔出，寒光一闪，何颙的尸首已经倒在了地上，一摊鲜血染红了地面。
    荀攸倒吸了一口凉气，都说董凡心狠手辣，果然一点不假，看来他说自己只要不答应就不能活着离开，绝不是随便说说的。
    今天的事情给荀攸带来了极大的震撼，究竟如何评价董凡，他实在拿不准，说他好，他又比谁都恶，说他恶，他又明白是非，知道对错。
    眼看到了晌午，董凡将队伍集中在一起，要当众训话。
    征尘滚滚，旌旗摇动，不到片刻，三军将士便集结完毕，队列齐整，肃杀无声，所有的将士都巍峨挺立，雄立如山，像一片黝黑的死亡丛林。
    将士们盔甲闪亮，刀枪耀眼，真是旌旗如麦穗，剑戟似麻林，一片威武肃杀的气氛。
    董凡走上高台，环视四下，高声道“自从跟了我之后，不少将士心里一定有诸多的不满和怨言，这我心里很清楚，以前你们无拘无束，烧杀劫掠的事情都没少干，可跟了我之后，这些事你们却不能做了，一定会有人觉得不自在，对吗？”
    大伙都是一愣，倒也有人小声的回道“是有那么一点。”
    荀攸呆呆的看着，不知道董凡要做什么。
    董凡笑了笑“大家都是弟兄，实话实说，没什么，就算你们不说，我心里也清楚。”
    这样一来，点头的越来越多，声音也大了不少。
    董凡双手往下一压，众人再次恢复了平静，董凡破口骂道“谁要是这么想，谁就他妈的没出息，我实在不明白，抢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有什么好得意的，有什么好炫耀的？你们这些人，哪个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哪个家里没有妻儿老小，扪心自问，以前你们这么做的时候，你们自己佩服自己吗？觉得很光彩吗？你们心里也都或多或少听说过一些英雄好汉的事情，他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有的劫富济贫，有的惩治贪官污吏……谁能告诉我，有哪一个英雄好汉是靠欺负妇孺老弱闯出名头来的？有吗？”
    董凡一番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把将士们问的哑口无言，不少人霜打的茄子似的把头低了下去。
    董凡又道“我希望我带出来的将士都是顶天立地的热血男儿，不要以为我不让你们这么做，就断了你们的财路，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不是这样的，你们跟着我，虽然我不能保证每一个人都能封妻荫子富贵无边，但只要训练刻苦，阵前奋勇杀敌，肯遵纪守法，不让我失望，我保证绝不亏待你们，从现在开始，我就可以承诺你们的军饷，绝不会低于任何一个部曲的士兵，因为你们给我董凡长脸，没有胡作非为，没有祸害百姓，就凭这一点，你们就都是好样的。”
    董凡心里很清楚，指望光说好听的，一点用都没有，大伙投军效力，所图的，无非就是富贵和功名，不让他们劫掠百姓，就必须从别的地方予以补偿。
    尤其是，将士们日后还要出生入死，给他卖命，没有点实际的好处，谁愿意给他卖命？
    将心比心，将士们把脑袋别在裤腰上背井离乡，本来就不容易。
    “我说话算话，以后，谁要是杀敌立功，受到亏待，尽管来找我，只要你们好好表现，我董凡在此立誓，绝不亏待。”
    “好——”王海带头高喊了一声，大伙全都激动的欢呼了起来，叫好声一浪高过一浪，久久不绝于耳。
    高顺深受感染，暗暗点了点头。
    当初吕布让他来帮董凡练兵，高顺心里还有些不情愿，认为董凡是一个是庸碌无能的二世祖，通过了解和观察，高顺对董凡的印象大为改观，虽然他杀人不眨眼，下手狠辣无情，但对百姓，对身边的将士，却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抬上来。”
    董凡一摆手，几个壮卒抬着一个木箱走到近前。
    大家心中纳闷，都瞪大眼睛，抻着脖子往高台上看，董凡打开了箱子，随手拿起一沓厚厚的麻纸。
    “这些东西，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大伙纷纷摇头，不知道董凡胡楼里卖的什么药。
    “不瞒你们，都是他娘的借据。”说着，董凡随手抽出几张，念道“王小二，家里老娘病重，借了三千大钱；李二牛，女人临盆，借钱五千；李虎赌钱欠了三千钱，找我借钱还债；二狗子妹子出门子，借了五千给妹子做嫁妆……”
    荀攸恍然大悟，原来这箱子装的都是借据，他还以为董凡要跟大伙要帐呢，哪知道，董凡脸色突然严肃了许多“他娘的，这些家伙现在都不在了，让我去哪里找他们要账，一个个都很狡猾，躲债都躲到阎王殿里去了。”
    骂着骂着，大伙发现董凡眼圈已经红了，声音也哽咽了，董凡心情沉重的从腰间掏出一个火折，啪的一声，当众点燃了火，将火折丢进了满箱的借据之中。
    “从今往后，不管是谁，不管跟我借多少钱，只要死在了战场上，所有的帐你们都他娘的走运，老子再也不要了。”
    不知董凡是哭还是笑，大喊着转身离开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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