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路的速度极慢,爬起来倒是快。
姿势诡异,腰腿并用,不像人,更像是某种爬行动物。
四下寂静无人,林木高大,最是杀人灭口的好地方。
叶棐下意识看向孟沧:
经过层层叠叠树叶的阳光洒下,落在对方刀削一般的完美下颚。
那张无论何时偷看,都令他惊艳而窒息的脸庞,此刻并无一丝惊讶或恐惧的神情。
他伸过来了一只手。
叶棐一愣,待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握住了那只伸向自己的手。
孟沧凑近,目不斜视,却用低声对他道:“一会儿不论发生何事,不要丢开我的手。”
不然,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狠下心,做出什么事……
叶棐点头,将那只传送体温的大手紧紧握住。
异象突生,随着林管家的爬行,身后数名黑衣小厮也不再伪装,一头扎进地中,消失不见。
叶棐与孟沧站立的那块空地,陡然裂出一大道缝隙,自地底,地表活动起来,霎时分列成一个大豁口。
大豁口从下向上生出极强的吸引力,誓要将站在上面的人,吸入地底。
“抓紧。”
叶棐身体不停下坠,只听到这俩字,贴着自己的耳边响起,便见本稳稳立于半空中的孟沧,毅然跳入地底,捞住他纤细的少年腰身,抱入怀中,且在高速坠落中,翻了个身,使自己背部向下。
对方跳下的速度太快,似一抹白色的流星,直直冲他而来。
叶棐不知不觉松开孟沧的手,两条胳膊搂住他的脖子,身子压低,随他一起不知下坠到什么地方。
以他自己的神力,自然知道下面究竟会面对什么,但他现在满眼,都只能看到孟沧在黑漆漆地下深渊中,那双与他对视的眼睛。
他知道他也不是普通人。
“不要怕。”
孟沧说完这一句,一把剑从他袖子中飞出,直刺入附近的土壁之中,接着,带着怀中的叶棐,暂时站到了那把剑之上。
来自深渊深处的吸力还在继续,他们二人,在剑上站得并不稳。
“很冷?”
“不。”
叶棐摇摇头,他怕孟沧直接把衣服脱给他。
孟沧抓住少年的双臂,黑夜中,他看着对方的眼睛:“你在颤抖。”
叶棐努力挤出一个乐观的笑容:“我有点害怕掉到底下。”
他在怕到底下后,再听到一个真相。
一个他早该想到的真相。
他总是自以为是,以为别人都是傻瓜。
不论当初对黎钧……还是现在对孟沧。
他们都没拆穿他。
那把剑能抵御的吸力有限。
两人身形不稳,再次开始坠落向下。
孟沧隔着老远收回自己的剑,依旧保持背部向下的姿势。
他将头贴近少年的头发:“拿出莲灯……有用。”
叶棐登时抬起趴伏在他胸前的脑袋:“???”
说话间,两人终于坠落至地底,孟沧甩出佩剑,刺在地上,在自己摔个狼狈模样之前,脚踩剑柄,依靠弹力,反飞一段,双脚稳稳落地,同时松开怀里的少年。
叶棐还处在极度的震惊中。
好吧,他虽然做好听到真相的准备,没想到,竟然是豪华版的真相。
他沉默了。
地底还是很黑。
一盏小小的莲灯,聪明地自己钻出主人的桎梏,飞到高空,照亮了这一片区域。
叶棐看着飞起的莲灯,老脸一红,不敢再装少年人的模样,往旁边走了几步:
“你怎么发现的?”
知道他非真正的叶府公子叶棐,不难,但能猜到金雀山上柔弱多病的小少爷,与山下粗俗且脸皮比城墙厚的老王掌柜是一人,便很值得琢磨了。
“有缘人,不太可能一下子出现两个。”
孟沧看着自己曾经化出送给老王掌柜的莲灯,一本正经道。
“光凭这个,便能断定我与那个是一人?”
叶棐低头问道,眼珠子转得飞快,在想该怎么圆。
“原本只是猜测。”孟沧背过手,并不阻拦他鸵鸟一般的举动:“后来在风月楼看到一张字据,便确认了。”
“字据?”
叶棐接过他怀里那张纸,拿来一看,是自己写的欠条……额,用现代简体字写的,字迹绝对独此一家……
而这人刚才叶府,便看了他拿同样字迹写的“黎钧”二字……得。
既然是从风月楼回来后……那便是昨天……
叶棐想起昨日以及整一晚上发生的事,大惊失色。
怪不得孟沧突然不乐意他叫师叔了,谁踏马都不想要这么一来历不明还骗人的徒弟啊,叫师弟,方便以后甩开……他抱被子敲门,那妥妥的不安好心……昨晚上孟沧没把他连人带被子丢出来,真是涵养太好……
叶棐想着,吓出一身冷汗。
任务还没完成,马甲掉了一半,这以后还怎么混?
不过转眼一想,不对啊,孟沧要真早看出来他真身,方才还紧张兮兮抱住他干嘛?
便是摔到地上,摔个半死,又咋地?
孟沧发现少年眼睛转溜了一圈,又回到自己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一朵小仙男
周堰:作者,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我没有一眼看出梅掌柜是我媳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