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秦州走亲戚,意味着秦州有亲戚,既然有亲戚,长得像又有什么奇怪?狄其野就算是他亲戚,也不是他大哥,因为他大哥已经遇害了。
所以,谁都无法拿他来质疑定国侯与王子的关系,再说,陛下从来没明说过,定国侯和王子究竟是什么关系。
到这时,顾烈才认真看了兰延之一眼。
顾烈在要害位置上用了对狄其野忠心耿耿的下属,一方面是这些人有才忠心,几乎各个都没什么家族牵扯,另一方面,是以防万一。
他毕竟比狄其野大了九岁。
这也是顾烈用心让狄其野和顾昭培养感情的原因,帝王无情,权势无情,若是自己先走一步,谁能保证顾昭那时不嫌狄其野碍眼?谁能保证朝堂那时不会清算狄其野?
所以,若是自己不能守着狄其野走到最后,朝中有人站狄其野,顾昭也对狄其野有父母般的濡慕,这是顾烈能留下的最好局面。
因此,顾烈摒弃了心中酸意,看着现在就知道维护狄其野的兰延之,有了考察的意思。
姜通、左朗远走边疆,钟泰早就远在云梦泽,在京城中的,唯余敖一松和牧廉。姜延毕竟是顾烈的手下,根本不能算是定国侯的势力。
若此人能堪大任,顾烈不介意扶他一扶。
“状元郎仁孝,”顾烈毫不吝啬地称赞道,“不愧是万里挑一、一举夺魁的一甲头名,想必兰家祖父也是忠君仁孝,才能培养出如此儿郎,该赏。”
顾烈这一出口,就把言官手里的把柄都一笔勾销作废了,陛下亲口夸的忠君仁孝,谁还敢说兰延之欺君?难道谁敢出来打陛下的脸?
兰延之本心是尽力维护狄其野,没想到陛下会赏祖父,这倒好似是他存心攀高枝似的,但龙威浩荡,而且赏的是祖父,兰延之碍于君威孝道实在不能推辞,只得重重叩首谢了赏。
照例,一甲三人都点了翰林,入翰林院。
满朝文武暗中传递着眼神,这下子,京城八卦又要热闹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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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满京城都在议论新科状元郎兰大人。
首先是兰大人长得好,长得不仅好,还像定国侯,一样的白皙,一样的俊俏。
因此打马游街那天,兰大人被姑娘们扔了满身的花朵手绢,甚至有姑娘仗着坐在酒楼厢房里,毫不矜持地大声喊“此生难嫁定国侯,愿能一嫁兰延之”,被京城百姓引为笑谈。
其次,兰大人着实是富贵人家出身,娇生惯养得不得了。
喝水要用玉杯,轿子布帘用的全是蜀锦,四月份了,还因为京城风大染了风寒,倒是没有耽误办差没有请假,只是从此出入都披着轻薄暖和的兔毛披风。
于是一时间“愿嫁兰延之”的风潮又迅速褪去,这么个身子单薄的金贵人,得什么样的仙女才敢和他配啊。
但这风潮一褪,八卦他与定国侯关系的风潮就又起来了。谁不知道定国侯打仗时爱穿戴着手套大氅?虽然定国侯一点都不体弱多病,但这感觉当真是像啊。
不论京城百姓如何兴致勃勃地八卦,颜法古此时只有一个心情,悔不该不听姜扬的话,没事瞎算什么?
整个京城热议的小兰大人站在他面前,正儿八经地一拜,请求道:“在下走投无路,听闻颜大人有神算之称,请颜大人帮忙算算。”
颜法古小心翼翼地问:“算什么?”
兰延之又是深深一拜:“算我走失的大哥身在何方。”
颜法古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第124章 同党共谋
颜法古被兰延之堵得到处躲, 又成了京城一大趣谈。
要是一般人事, 好不容易有人欣赏自己的算命技术, 他颜法古为了慧眼识英的知己,怎么也得好好给算上一卦。
可这不是一般人事。
当时兰延之奉天殿面圣,颜法古在殿上就捏指算了一卦, 算出来狄其野和兰延之是血浓于水的关系——颜法古仔细一想,汗就下来了,这俩血浓于水了, 小王子和谁血浓于水去啊?公子雳可不姓兰呐。
这卦简直和当年算顾烈子嗣的卦一样催命, 而且也许和那副卦一样不准,颜法古吃过一回嘴巴不把门的亏, 让姜扬削了这么些年,这回是死活不肯开口。
再说了, 小兰大人虽然执着,说到底不是熟人, 但人家念着亡兄那么些年,甚至到了连找颜法古算卦这点希望都不肯放过的地步。颜法古毕竟年纪上来了,心里不落忍, 也不可能编瞎话骗他, 只能见着兰延之就跑。
得亏俩人年纪差得有点大,要不然,京城百姓能给他们编一出凤求凰来。
京城哪有事能瞒住顾烈,于是清明祭祖那日,到了夜里, 狄其野陪着顾烈在奉先殿守夜,就听顾烈提起:“颜法古被兰延之堵得到处钻呢。”
这事说起来,狄其野觉得好笑,不为别的,就为颜法古天天跟见了猫的老鼠似的模样:“他堂堂一个道士,当年到处讨命来算,不让算都非给算,现在因为不给人算命被追着到处跑,是不是叫天道好轮回?”
狄其野可还记得当年颜法古非给他算出了一个旺夫命。
他说颜法古堂堂一个道士,把顾烈也弄得无奈了,颜法古也真是开天辟地来头一个拼了命想往钦天监调任的大臣,顾烈摇头笑骂:“胡闹。”
正说着话,顾昭来请安,说也想为祖宗们守夜,顾烈不许,把人劝回去了。顾昭下月十四生辰,正是长个子的年纪,守什么夜,好好睡觉才是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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