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阳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样子,继续听他说下去。
“昨天我就劝她了,说林子这么大,别就栖在这棵歪脖子树上。然后她说——”穆宁直佯装哭嗒嗒的,学着耿月的语气。
“那哪是棵歪脖子树啊,那就是一棵笔直笔直的树,直得不肯分出一根枝桠给我停下来喘口气!”
穆宁直忍不住夸赞:“你妹妹说的老对了,我当场就鼓起掌来了。”
耿阳忍不住笑出声,“行吧,希望她吃一堑长一智。”
“她连夜就打包衣服出去旅游散心了,手机也关机了,说是不想看到前男友给她发的任何信息,叫我来给你报个平安。”
“随她。”耿阳无所谓。
耿月是自由职业者,一般就是到大好河山四处拍摄取景。
这种操作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穆宁直歇了一会儿,起身准备回家,“我已经完成我的使命了,回去补觉了,先走了哦。”
“嗯,晚安。”耿阳没准备送他,毕竟怀里还有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人。
“你看看你的家,乱的和狗窝一样,你也不收拾一下。”穆宁直走之前还得说教一番。
耿阳噎他:“你看过住狗窝的收拾屋子吗?不都是养狗的收拾么。”
穆宁直关门之前对他竖起大拇指:“行,你真行。看什么时候你能找到养你这条小短腿柯基的人。”
耿阳送了他一个白眼。
安静半晌,他低眸看身后的人。
已经睡着了。
向夏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额头顶着他的后背,红润的唇微启,绵长又平稳的呼吸扑洒在他的锁骨上,睫毛长且浓密,微微地颤动着,看起来满脸都是疲倦。
看起来很累很累了。
耿阳想起穆宁直说的那些话,脑海里开始有逻辑的思考解决办法。
假设一:向夏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那就说明自己可能感情上,心理上有什么缺失。
缺啥补啥,刚刚聊的那位病人因为寂寞幻想出一个朋友。那么自己幻想出一个小孩儿是因为什么?
不会是自己想要孩子了吧!
耿阳扪心自问,保留了假设一。
假设二:这就是一个玄学,无解。
要么就是向夏遇到了一些用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要么就是自己遇到了一些用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总之,这已经脱离了正常人可以理解的范畴。
耿阳点点头,觉得假设二应该可以成立。
接下来开始想解决办法。
方法一:按照假设一,把向夏丢弃了就可以了。
方法二:按照假设二,寻找到有关于向夏的来历,从根源解决问题即可。
但是,向夏的来历本人也是一无所知,无论是孤儿院还是身份证,都无从考据。
方法二pass掉。
那就方法一了。
身后的人睡得不□□稳,轻轻地哼哼了一声,将耿阳的衣服抓得更紧了。
真的要丢掉吗?
耿阳有些动摇。
目光无处可定,纠结中看到了桌上的吃的干干净净的两碗盒饭。
他狠狠心,闭了闭眼。
他现在要支付一对老人家的医药费,两个小朋友的学费,生活过的本来就有些拮据,留下向夏就意味着要多养一个孩子。
经济压力就更大了。
耿阳心里天使和恶魔拉扯着,良心和金钱平衡着。
不对,是良心和疯掉之间选择。
只有他能看到向夏啊。
迟早会疯掉吧,最后分不清现实。
耿阳叹了一口气,将向夏单手抱起来,走到客房门前,打开许久没用的客房。
灰尘和晦涩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耿阳下一秒反手关上了客房。
改变路线,走到卧室,将被子掀开,弯腰放下向夏。
抬手握住向夏扒在衣领的手,轻轻一拉,他就松开了手。
耿阳给他盖好被子,将远处的风扇打开到一档,按下转动的键,随后抱起另一个枕头出门去穆宁直家借宿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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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宁直敷着面膜站在床边瞪着耿阳,嘴皮子没有动,闷闷地斥责他:“你有家不回,有床不躺,来我这里抢我的床是要怎么样?”
耿阳脑海里还在纠结向夏的事情,面无表情地瘫在穆宁直床上,心累地手指都不想动。
“你是不把自己当男的还是不把我当男的?你信不信老子上了你!”穆宁直气坏了,一脚踢到耿阳身上,试图把他踢下床。
奈何那人岿然不动,泰然自若地闭上眼:“你要是想对我下手,你高中就下手了,何必养到现在再宰?这说明我肯定不对你的胃口,我对你很放心。”
“草。”
被戳中的穆宁直咬牙。
最后耿阳还是被穆宁直赶到沙发上。
夜晚静悄悄的,星星借着太阳的光在空中闪耀,还感谢乌云遮住了月亮,但却要和不夜城的霓虹灯媲美。
他枕着手臂看着羽毛吊灯,难得的失眠了。
第二天被要上早班的穆宁直叫醒来,耿阳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手机,七点整。
他困的不行,闭着眼被穆宁直连拉带扯的推回家。
穆宁直咬着牙骂骂咧咧:“我是倒了八辈子霉,遇到你这个朋友,连开门都要我给你开,你是不是以后吃饭也得我来帮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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