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琴并不是把琴谱上的调子一个一个敲出来就好,若是不能真正理解它的情感,便没有灵魂,不过是堆砌着令人烦躁的噪音。
玉简偏偏在这方面极有天赋,取长补短,他到底是成功了。
“很累?”因为太过投入,甚至每次都要沉浸到音乐里去理解那些作曲人的感情,所以精神异常疲惫,他靠在墙上微微喘了一口气,眼前却突然落下一片黑影。
玉简睁开眼,就看到顾承瑾站在他面前,高大的身形逆着光,显得极有压迫感,那双眼却极亮,直勾勾盯着他,伸手过来想摸摸他的脸,被他偏头避开。
“你怎么还在?”玉简用力摇了摇头,让头脑清醒了几分,然后撑着墙壁慢慢站直身子,他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示弱。
他跟着切伯格演出这几天,顾承瑾就一直跟着他,买的都是最前面的特等席位,几乎一抬头就能看见他,场场没有落下。
“那个苏白……”顾承瑾抿了抿唇,顺着他的心意转移了话题,还没说完,就被少年强硬打断。
“不用你管。”玉简微微仰起头看他,明明两人身高差了近十公分,气势上却几乎势均力敌,谁也不让谁。
“顾总刚回到国内,需要处理的事情应该不少,还是生意为重,不要在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玉简抬手将被发胶固定的头发打散,随意落了下来,遮住过于凌厉的视线。
“我这种小人物,该是不值得您如此大费周章的,至于我的事,还请您不要插手。”撂下最后一句狠话,玉简转身想走,却被男人突然捏住了手腕。
顾承瑾将人扯近了几分,高大的身形极有压迫感,注意到少年微微吃痛的表情,松开了一点桎梏,却依旧无法轻易挣脱。
“你的事,便不是没有意义的事,而且在你身上浪费时间,我心甘情愿。”顾承瑾盯着他的眼,两人之间相距不过半寸,呼出的潮气喷到对方脸上,气氛陡然暧.昧。
他甚至能闻到少年身上浅浅的薄荷味沐浴液,还有清新的汗水味。
满是少年人的青涩和活力,令他有一瞬间失神,差点想就这么不管不顾抱上去。
“哎,”他轻叹一声,欺身上前,抬起另一只手,不容逃避地拂开了玉简遮住眼睛的刘海,将它别到脑后,温热的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他微微泛红的眼尾。
旋即收回手,松开桎梏。
“累了一天了,去休息吧。”谁也没见过他这样的笑。
玉简得了自由,迅速后退了两步,像只警惕的猫,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顾承瑾站在原地,靠上方才玉简倚过的那面墙,看着自己的手,轻笑出声。
果然是魔怔了。
这是彻底栽了。
对于他这样的人,突然遇到如此能撩拨心弦的人,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警惕和排斥。
顾家的地位和他的身份让他不得不谨慎,更是要十足理智,过于能牵动他心绪的人和事,都不该存在。
所以在短暂的接触之后,他放任自己逃避,甚至自我安慰那不过是一时的见色起意,却在那段见不到少年的日子里,痛苦焦躁到无以复加。
眼前满是他的影子,时不时就会出现他唇角微翘,笑得一脸纯良的样子,又或者是两颊鼓起,小仓鼠进食般的可爱模样。
然后晚上做梦的时候,除了那些略显旖.旎的美梦,剩下的就是他盯着少年的背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天荒地老。
他嘶吼,他愤怒,他试图挣扎,最终都只能化为更深的绝望。
无论如何都碰触不到,只能隔着那么遥远的距离看着他,旁观他的喜怒哀乐玩,却从参与不进去。
而现在,他有了可以无限接近少年的身体和自由,显然再没有什么理由逃避,至于那些可能有的算计和暗害,他不在意。
他要的,只是把这个人留在自己身边,用什么手段都好。
他可以等,却等不了太久呢……
玉简回到自己的休息室,仰躺在沙发上缓了一会,才敲了敲系统,“苏白那里怎么样了?”
为了这场演出,他不断调整状态,几乎是进行了全封闭式训练,也屏蔽了那些糟心的消息,免得影响心情。
【主角受名气很响,但是境遇不算特别好,所以整个人有点浮躁。】系统检测到苏白的身体特征,又整合了一下他最近的资料传了过来。
“呵,果然是这样。”玉简闭着眼,轻笑道,“许家会对他进行打压是肯定的,顾家……暂且不提,倒是没想到,这一世,他这个曾经的掌中宝,竟然也会被自己的‘好岳父’针对。”
“不过也是,韩旭眼里只有利益,连儿子都不过是可以交易的商品,这一世的苏白没有达到他的预期,自然讨不了好。”
原本的苏白是以世界顶尖设计师,沈悦工作室接班人,最年轻艺术家的身份出现的,而那个时候,韩家早已搭上了顾家身价倍涨,说难听点,钱对他们来说仅仅是一个数字,一堆没用的废纸罢了。
他们现在需要的,是名。
名利名利,从来是相辅相成的,有了利,自然想要好名声。
商人重利满身铜臭,已经是人们固有的认知了,所以他不介意借用这么一个“清贵”的青年艺术家,来为自己这团烂絮进行包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