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满他们比我们先出来,等我们离开餐厅的时候,他们已经没了踪影。
蜗牛大哥先行离开,小阳和小水家和我不在同一个方向,我们也只好就此分别。
谁知道刚才离开餐厅没几步,陈满就突然出现在我身后。
“我就说怎么不来问我题呢?原来是忙着见网友啊!”
我反驳:“你怕也是没空教我题吧?因为要忙着和美女约会。”
陈满左右看看,“美女?谁啊?你啊?”
“就刚刚和你吃饭那个,她长得不是挺好看的吗?”
陈满大笑,“你说她啊!她是我表姐,你想什么呢?”
我撇嘴,“哦。”
表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却大松了口气。
“明天上午九点,来肯德基找我补习功课。”
“啊?明天就开始啊?”
“那你想什么时候再写,开学那天啊?”
我笑笑,“可是上午九点和也太早了吧!下午行不行啊?”
陈满回头,一脸严肃的冲我摆了摆手指头,“不行!”
我第二天如约去肯德基找他,他已经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在温书,顺带买了两杯冰可乐。
我大步冲进去,一屁股坐在陈满对面的椅子上,大口大口将可乐喝了个底朝天。
“这天可真热啊!”
陈满微微抬头瞥了我一眼,然后又将目光挪回他手中的书里,用淡淡的语气跟我说,“你迟到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本来都是十点多才醒,突然改成八点起了,迟到几分钟也很正常嘛!”
“行了,赶紧写吧,有哪里不会就问我。”
我点头,但是卷子摊在桌子上,半个小时我也没憋出几道题来。
我承认我的注意力是比较难以集中的。
陈满敲敲我面前的桌子,把我从神游中又拉了回来,“怎么了?又不会了?”
“不是,咱们为什么非得来这儿补习啊?你看周围不是小情侣过来约个会的,就是父母领着孩子过来游玩的,只有咱俩像个中二少年一样,捧着两本书在这里学习。”
“那你想去哪儿?学校的图书馆在假期是不允许进入的,市图书馆就更别想了,这个点儿怕是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我弱智的问:“为什么啊?”
果然遭受了陈满一个迎面而来的白眼,“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啊?九点还嫌早,多的是六点就已经在图书馆门口排队占座的人了,你现在能有个坐的地方就不错了,赶快写你的题,你还有28分钟零39秒。”
陈满拿起手机向我晃晃,页面居然在倒计时模式。
“哪有这样的啊?你什么时候开始计时的?”
陈满超我奸诈的一笑,“从你下笔那一刻开始。”
整个假期,我几乎都在和陈满的补习中度过,每天早出晚归,几乎和上学无异。
因为我有了即使发着高烧也要去上学的理由,有了不管多冷都赶着去等早班车的理由,有了放弃睡懒觉的时间跑去肯德基学习的理由。
但是,这些理由会一直存在吗?
不过我突然对学习的积极心态,却让我爸深表怀疑,我不得已,只能拉燕子替我做个人证。
燕子酸我,“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爱情的力量?”
我反驳,“胡说什么?我们的目的和初衷都非常单纯好吗?”
陈满很了解我,把我知识点薄弱的地方都给我补习了一遍,只要我的眼神一偏移,他就拿笔敲我的头。我确实在他的教导下进步了不少,做起习题来也没有那么吃力。
不过我不得不承认,陈满确实也是我积极奋发的一个理由。我心里还残存着一点奢望,如果我努力学习,能赶上陈满的进度的话,也许我们以后能考进同一所大学,他学理,我学文。
会有这么一天吗?
但是陈满你知道吗?我真的不想要开学,因为一开学,你再也不是我的同桌了,我们可能三两天都见不了面,也有可能一个学期都见不到。那这样的新学期,对我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知道时间没有办法停在这一刻,但我只希望它来的慢一点,再慢一点。
然而,不论我多么的不情愿,新的学期还是来临了。
高三的前辈走了,又来了一大批的新生,满脸的新奇,期待的眼神,同去年这时候的我们一模一样。
我们居然也是这里的老人了。
墙上的红榜还没来得及揭下,看着那一串串连绵的名字,会不会有下一个人和我一样?你永远不会知道,当初不经意间遇到的那个人,竟然会成为你今后在这里的动力。
我还站在墙边发呆,突然感到身后有人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
我回头,是个穿着绿色军训衣的新生。
那男孩冲我笑笑,“学姐!不好意思,麻烦问一下你知道高一学区在哪栋楼吗?”
我给他指了个方向,他朝我点了点头,然后跑开了。
我往教学楼走,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原来班级的门口,门上的牌子换成了高二三班,可是我已经不属于这里了。
我又继续往前走,看到了高二八班的牌子,我进去的时候,有不少熟面孔,阿美,迪香,王野,还有邢微。
邢微看到我进来的时候,给了我一个极其不友好的眼神,然后拿着杯子出去了。
我已经无心理会她对我的敌意了,反正陈满也不在这里,真搞不懂她仇视我还有什么意义?
我往里走,又坐在了那个靠窗的熟悉座位,可是旁边那个空空荡荡的座位,却再也不属于那个熟悉的人。
陈满,我真希望我的右手边,永远都是你的左手。
也许是今天来的太早,教室里没有几个人,越发显得教室里空荡寂寥,与走廊里嬉笑打闹的声音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把书拿出来整整齐齐的在桌上摆好,拿出习题册想做几道数学题,却发现书上全是陈满的字迹。
我把书合上,转头看着窗外发呆,一只乌黑的鸟落在窗前,不住地冲我点头。
记得小时候,我指着飞在我家院子里一只浑身乌黑的鸟,冲我爸喊:“看!乌鸦!”
我爸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傻孩子,你没听说过天下乌鸦一般黑吗?这只肚子留白,人家有个学名,叫喜鹊。”
我笑了,“哦!就是给织女和牛郎做桥的那个!”
哦,这只是喜鹊。
可惜这里没织女,没有牛郎,更没有它的同伴和它一起搭鹊桥。
正当我和那只鸟四目相对时,身后却来了个人把它吓跑了。
“喂,这没人吧!”
我应声回头,心里还在想是谁这么没有礼貌。
但是在回头的那一瞬间,我愣住了。
陈满将书包丢在我旁边的桌上,懒洋洋的趴在桌上。
我扭过头去,看着旁边的人,满脸惊悚。
“陈满,你来这干嘛?”
陈满白了我一眼,“这么明显你看不出来吗?当然是来上课了。”
这怎么可能?我明明看到他在分科表上写的是理科啊,他什么时候改的?
“你要学文?”
“嗯!很意外吗?”
我激动的有点口齿不清,“你……你不是数学天才吗?你干嘛突然要学文科啊?”
陈满到这些轻蔑的口气,“我又不是你,以我的成绩,学文学理都可以吧!而且文科又不是不学数学,有什么分别。”
我觉得我在做梦,我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直到高立文兴冲冲地跑过来找陈满,大骂陈满是孙子,这种事居然也不提前告诉他一声。
我这才相信,陈满是真的学文了。不止我一个人看得到他,大家都看见了。
这不是梦,不可能是。
我终于又可以每天都能见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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