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娡想将刘启扶至床塌上躺下,可他沉得很,她根本扶不动,这时,她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不多久春公公出现在门口,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走了过来,看见王娡脸上无法抑制地掠过一丝惊讶,旋即又恢复正常,两人一句话都没说,架起刘启来到睡房。
待太子躺下后,王娡转身走向殿外,心仍有些惶惶然,抬头望向天空,一轮半月挂在那里,月色惨白,正如她此时的脸色,四周的宫灯散发着幽幽的光芒,那些殿宇楼阁此时远远地看着似无数鬼魅般,让人凄惶不已。
王娡走下最后一个台阶时,脚下一软,整个身子不由得向前扑了过去,还好牢牢地扶住了一旁的一棵树,这才稳住了脚。今夜算是这么过去了,不知明日太子酒醒后会如何待她?不会治她的罪吧?刚刚看似她在与太子交心,其实每一句话她都经过仔细斟酌,生怕一不心触到了太子的逆鳞,令自己跌入万丈深渊!
“大姐!”燕婉提着宫灯走了过来。
王娡抬头向她看去,强作镇定问:“谁让你来的?”
“李子啊。”燕婉理所当然似的道,伸手去拉王娡的手。
王娡一听“李子”三个字怒从中来,这个可恶的阉人为何要害她?到底是谁指使了他?见她平安无事,又立马将燕婉给叫了来,狡猾的东西!
“大姐,你手怎么这么凉?”燕婉诧异地问,将王娡从思绪中拉了回来,燕婉又俯在王娡耳边低声问:“不会是太子说了你什么吧?”
王娡淡淡地笑了笑,拿话搪塞:“没事尽瞎想,不过是在这里站得久了,手有些凉罢了!”有些话是不可以轻易说出口的,或许这辈子都只能埋在自己的心里,其实刚刚太子也没跟她说什么,不过是他与刘贤、太子妃之间的一些事情,那些事情说不定这个府里早已有不少人知晓,然一旦经她的口传了出去,太子定然会恼她!
回到听风阁,燕婉怕王娡染上风寒,给她泡了许久的热水脚,又端了碗姜汤让她喝下。
夜里,王娡一直在做梦,梦见一个孩子在哭,一声又一声,没完没了的,哭得甚是凄惨。
梦魇里王娡的心犹如在火里煎般,身子不由得辗转反侧起来,终将睡在一旁的燕婉吵醒,她拍了拍王娡的手臂将她唤醒,见王娡的额头上全都是汗,立刻拿来巾帕替她擦了擦,关切地问:“大姐,你做恶梦了?”
王娡伸手捂向胸口,那里有个东西在“突突突”乱跳着,沉默了良久,她断断续续地道:“我梦见……梦见孩子在哭,从没……从没……”
“大姐,”燕婉出声打断,“一定是昨晚太子跟你说了些什么,这才让你做了这样一个梦!”
王娡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太子训斥她的那一幕,心头一阵烦躁:天已经开始亮了,他不会越想越不痛快,随便找个理由治我的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