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水泊梁山由于张宝的出现,早已变得面目全非,许多不该上山的好汉出现在了梁山,而许多本该是梁山好汉的好汉此时却在别处安身。原本该是梁山第二任寨主的晁盖如今带着吴用等人正在沧州盐山乐得逍遥,而梁山第三任寨主宋江,此时也没有去投奔晁盖,而是留在了青州境内的白虎山落草。
张宝的出现,改变了许多好汉原有的命运,但房山王庆派人前来梁山商议结盟一事,还是叫张宝感到十分意外。看着在自己面前慷慨陈词,向自己描述两家结盟会有多少好处的李助,张宝忽然冒出了一个疑问。
结盟是不可能的!张宝的目标不在大宋境内,他也不喜欢打“内战”,有劲冲外使,跟“自己人”较劲算什么本事?这回若不是朝廷心存不轨,张宝才懒得跟官府计较。可这事张宝又不能对外嚷嚷,也就容易叫某些人生出误会。
比如王庆,其实王庆没那么大的野心,主要还是李助的缘故。也不知这李助跟朝廷是怎么结的仇,反正李助是一心要造大宋的反。而张宝此时,也就问出了困扰自己多时的疑问,“李助道长,结不结盟暂放一边,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心要造朝廷的反吗?”
“张寨主,当今朝廷无能,奸臣当道,百姓日益困苦……”李助闻言当即慷慨激昂的说道。只是张宝不是三岁小孩,也不是愣头青,不会因为李助这番话就失去理智,连连摆手对李助道:“李助道长,既然你有意代表王庆与我梁山结盟,那至少也该拿出一点诚意,这种糊弄傻子的场面话就不要说了,我能说的比你更动听。”
被张宝这么一打断,李助心里好不郁闷。只是眼下己方有求于梁山,也只好放弃找张宝的麻烦,沉吟了片刻后才问张宝道:“那张寨主想要知道什么?”
“就是刚才的问题,李助道长为何一心要推翻朝廷?可别说你是一心为了百姓,我不信,请你不要侮辱我的智商。”张宝警告李助道。
李助:“……”
若不是张宝专门问起,李助还真想不起自己是从何时开始变成了要推翻朝廷的急先锋。为什么要造反?这个问题耐人寻味。要说李助是个出家人,而宋徽宗尊道抑佛,按理说李助这个道士的日子应该不难过。可为什么衣食本无忧的李助要冒着杀头的风险一门心思的谋划造反呢?
事出必有因!这世上既没没来由的爱,也没没来由的恨。每个人不管做什么事,总有一个动机。这个动机可以是高尚,也可以是龌龊,但若是没有这个动机的存在,那这事也就不成立了。
张宝今时今日所做的一切的动机,便是熟悉历史进程的他不希望自己面临战乱所带来的危险。从一开始将目标定在海外,也不是像他所说的那样顾全民族大义,而是从实际出发,他既不想因为跟大宋争斗导致外敌乘虚而入,也不想在外敌入侵时受到连累。
聚众去海外开创基业,是个不错的选择。由于大宋执行重文轻武的国策,导致民间隐藏着许多知兵善用的高手,只要收拢了这部分人,再解决了钱财方面的问题,那在海外打下一片基业也并非难事。
拿下了耽罗岛的时候,张宝其实已经放下了一半的心,因为最不济,他也可以在耽罗岛避祸,得个隐士得结局。而随着后路得到了确保,张宝的野心也开始滋长。耽罗岛,那是考虑在出现最糟糕情况时的退路。而高丽,则是在解决了自家后路的前提下对外的进一步扩张。
张宝若是只想要避祸,那有个耽罗岛,手上再有一支实力强大的水军,就足以高枕无忧,没必要继续费尽心思的跟人算计。但老话说得好,得陇望蜀,既然已经解决了自己最关心的后路问题,就这么“偃旗息鼓”,实在是有点不甘心。
拿下高丽,从大宋迁徙百姓充实稀释当地人口比例,以高丽之地为基,以大宋、高丽百姓为本,再加上张宝所招揽的那些猛将谋臣,开创一份汉家基业也不是不能想的事。至于拿下高丽以后的设想,那还仅仅只是设想,张宝可不想好高骛远,还没把高丽吃下消化掉就开始考虑下一口要吃什么。
按照张宝的设想,即便拿下了高丽,他也不会立马对外用兵,怎么着也要过上两三年,等到高丽局势稳定以后,他才会考虑下一步对外用兵的事情。当然计划赶不上变化,一些需要事先做的准备,张宝早已命人暗中开始进行,只不过这些事情不足与外人道就是了。
张宝的目标明确,所以对于李助带来的结盟提议,张宝并不感兴趣。哪怕李助说的天花乱坠,承诺将来与梁山平分天下,张宝也不动心。不光张宝不动心,梁山上的那些好汉,对于李助开出的“天价”也是不以为意。明明有机会做开国功臣,干嘛要跟一帮草寇混在一起?平白降了身份。
李助本以为自己到了梁山以后会受到热烈欢迎,但却没想到梁山对待结盟一事反应冷淡。这预想跟实际相差太大,以至于李助有些不知所措。而让李助感到更郁闷的,便是张宝的问题也让自己产生了迷茫。
的确就如张宝所说的那样,自己好像完全没有理由造朝廷的反。要说朝廷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地方,好像没有。可要说自己“爱民如子”,见不得百姓吃苦受罪,所以想要带领他们揭竿而起反抗暴政,这好像也说不通。
“老子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想要造朝廷的反呢?”心情有些烦闷的李助坐在梁山后山的凉亭内,低声自问道。
“呵呵……”
“谁!?”听到有人发笑,李助当即喝问道。
“李道兄莫惊,是在下。”朱武赶忙现身,温言对李助道。
“……原来是朱军师,贫道这厢有礼了。”李助见是朱武,当即收剑向朱武稽首一礼道。
朱武见状还了一礼,自顾走到李助对面坐下,开口问道:“李道兄,何事如此烦躁?”
“……唉~不说也罢。朱军师,不知你梁山对结盟一事究竟是个什么态度?”李助叹了口气,不答反问朱武道。
“此事我家寨主正在考虑之中,还望李道兄莫急。”
“……朱军师,你予我说实话,这两家结盟本是好事,因何故你家寨主迟疑不决,莫不是担心我家盟主会嫉恨木兰山一事?”
听到李助这话,朱武当即摇头道:“李道兄此言差矣。那木兰山杜壆等人本就是我梁山人马,我家寨主结义三弟高宠更是早早便在木兰山。反倒是你家盟主,这不打一声招呼就带人围山想逼人入伙,这好像不太厚道吧。”
“呃……这个……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李助也觉得理亏,干脆就略过此事不提,又说道:“这只是一点误会,说开了也就没事了,相信你家寨主也不是小气之人。”
“那是自然。我家寨主待人宽厚,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弟兄甘愿效死。不过……李道兄,你莫怪我说话直,你房山联盟虽看似声势浩大,但实际上真正听命你家盟主的,恐怕还只是房山人马吧?那些各占山头的头领,恐怕对房山也只是听调不听宣,有好处就上,要卖命就往后缩。你与其在此寻求与我梁山结盟,倒不如费点心思先把房山联盟内部拧成一股绳。”
“……房山的事情,不劳朱军师操心。”李助的神色有些不快的说道。
“呵呵……是我失礼了,还请李道友莫怪。”朱武也不在意,微笑着道歉道。
“……朱军师言重了,烦请转告贵寨主,是否与我房山结盟,还请尽快给我答复。”
“一定,一定,那在下就告辞了。”
目送朱武离开的李助也无心继续在凉亭里吹风,索性回屋休息,心里打定主意明日不管梁山给出什么答复,自己都要下山返回房山。
……
一夜无事,李助本想求见张宝,但没想到张宝却主动让朱武前来请他去聚义厅议事。李助以为张宝这是“想通”了,却不想张宝却并没有提有关结盟的事,反而是透露出想要跟房山做买卖的意愿。
李助见状也不好逼问,只得顺着张宝的提议认真考虑两家合作做买卖的提议。说实话,能够跟梁山合伙做买卖,这对房山有利无害。就如朱武曾对李助所言,此时的房山虽然看似声势浩大,但实际上却依旧是个松散的组织,王庆的控制范围依旧是在房山,而房山以外的各山头,依旧是各自为政。房山若是顺风顺水,那些加入联盟的各山头自然听话,可一旦房山出现状况,就难保那些山头不生出二心。
李助对此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但张宝的提议,却给李助提供了一条思路。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保证房山钱粮充足,就不怕那些小山头敢生出二心。而且手里有了钱,才能收买、分化、瓦解那些小山头的内部。
“不知梁山打算如何与我房山做买卖?”李助开口问道。
“这个嘛……其实说白了也就是互通一下有无。房山把他那里的特产卖给梁山,而梁山则把来自海外的特产交给房山去卖。除了这种互通有无之外,梁山也可以向房山提供精盐让其售卖。”
“这有什么区别吗?”李助不解的问道。
“道长看来不懂什么买卖经。说简单点就是梁山负责提供货源,房山以批发价从梁山订货,然后再也市场价将精盐卖出来,这其中的差价,便是房山的利润。比如我梁山的精盐批发价是二十文一斤,房山用二十文一斤这个价格从我梁山购买了一万斤精盐,然后以每斤二十五的价格卖出,那这五文便是房山能赚到的钱。”张宝耐心的向李助解释道。
资助房山并非张宝突发奇想,在梁山连破四路官军以后,张宝就觉得梁山此时有点太招摇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时候梁山风头太劲不是好事,总要找几个目标帮助梁山分担来自官府的注意。
李助的到来恰好就给了张宝便利,淮西王庆,那可是四大寇之一,只要王庆在房山闹腾的动静越大,梁山也就越安全。至于房山王庆会因此而壮大的问题,张宝倒是并不担心。死道友不死贫道,王庆、李助要对付的是大宋朝廷,而不是他梁山,而且即便日后王庆要跟梁山翻脸,以梁山那时的实力,恐怕也不是王庆能够对付得了的。
低调,不代表没调,谁若是敢撩梁山的虎须,祝家庄就是前车之鉴。等到王庆实力雄厚的时候,估计梁山已经拿下高丽治理有段时间,到那时,梁山已经处于进可攻、退可守的不败之地,大宋朝廷都不会被放在眼里,更何况王庆这区区一草寇。
李助并不知道张宝的“险恶用心”,这次虽然没有说服梁山与房山结盟,但未房山带回了一条财路,也算是回去能有个交代。在与梁山议定了精盐的“出厂价”以后,李助片刻也不想在梁山多待,他想要尽快通知房山,好让王庆做好准备。
李助走了,带着作为样品的五斤精盐返回了房山,不想李助前脚刚走,后脚梁山就又迎来了一位不速之,而且这位不速之还挺怪,只说是张宝的故人,具体是谁却不肯透露。张宝听后不仅有些纳闷,自己的故人基本上都在替自己“卖命”,外面哪还有什么故人。
好奇之下,张宝便让人将不速之带上了山,等来人到了聚义厅,张宝一见来人,不由大吃一惊,眼珠子差点掉地上,脱口问道:“黄中官?你怎么来了?”
“呵呵……老奴见过张公子……哦,现在应该改口叫张寨主才是。”黄经臣笑眯眯的跟张宝打招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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