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宝招揽人一直以来都在坚持两个原则,一是自愿,有钱难买我乐意啊,张宝又不是宋江,为了增加与朝廷谈判的筹码就不惜害人家破人亡,不择手段也要拉人上山入伙。他的目标明确,坚决不接受朝廷的招安,那样一来,也就不需要为了跟朝廷谈判而手段下作。更何况招一批心不甘情不愿的人,那跟引狼入室有什么区别?
二便是品行,本事不行可以练,可人品要是不好,那如何改正?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张宝可不想在将来为了防备那些有可能会出卖自己的小人而浪费精力。否则以张宝现有的财力,完全可以招揽到一些有才无德之人为其效力,但从长远来考虑,张宝宁可不要那些人。
张宝让石宝来登云山练兵,除了邹渊、邹润有可能被招揽成功外,像顾大嫂、孙新这些人其实张宝从一开始就没报多大希望。顾大嫂夫妇其实并不是什么有野心的人,若不是因为解珍解宝兄弟含冤入狱,命不长久,顾大嫂绝对不会选择铤而走险,最后投奔梁山。
因为从一开始就没抱什么希望,所以失望也就没多大。离开了顾大嫂夫妇开的孙家酒楼以后,张宝辞别了邹渊、邹润叔侄二人,带着焦挺以及十来个伴当进了登州城。虽然张宝并不看好孙立,但表面上的套还是要维持一下,到了登州都不去拜访一下孙师叔,回头容易叫人挑理。
病尉迟孙立,在登州也算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想要找到他家并不难,不过很不凑巧,孙立不在家,听孙家的门房说,孙提辖出去公干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既然人不在,张宝也就不好打扰。虽说孙立已经在登州娶亲,但张宝毕竟跟孙立不算太亲近,让人留下了一份礼物后,张宝便带着焦挺等人离开了孙家。此时天色渐晚,出城露宿肯定没有住在城里要舒服。张家在登州城内也有买卖,张宝便又带着焦挺等人去了自家开的栈,准备歇息一晚,明早再出城前往清风寨。
得知家主亲临,张家负责登州这一块买卖的管事当即行动起来,跑前跑后为张宝一行人安排食宿。
“好了张强,我也就是住一晚就走,不用那么忙活。”张宝拉住管事说道。管事张强在被张家收留以前只是汴梁众多商家里的一个小伙计,只因被人诬陷偷盗而难以继续在汴梁立足,好在那时张家对外招人,找到了张强,这才给了张强重新开始的机会。
嫉妒,是人类的原罪。张强其实并没有偷盗,但就因为他年纪轻却又能力强,以至于他上个东家里的一些老人看他不顺眼,合伙陷害张强,以至于张强百口难辩。而似张强的这种经历的人,在张家还有不少。
如今张家的买卖遍布大宋各地,但凡州县基本都能看到张家的店铺,只不过规模有大有小。似张强这样负责管理一州买卖的管事在张家差不多有个六七十位,而除这六七十人外,上面还有十余位老成持重的大管事负责各地的监管。有了这些人的存在,张宝如今其实对张家的买卖已经不怎么插手。
“东家,何不多待几日?”张强闻言问道。
“不了,明年秋天我就要参加朝廷的科举初试,早点回去温习温习,省得考的太差丢人现眼。”张宝笑着解释道。
“唔……朝廷科举的确是大事,那小的就先祝东家高榜得中了。”
“呵呵……承你吉言,若是没别的事,你也去歇息吧。”
“好的,小的就不打扰东家了。”张强点点头,倒退了两步才转身往门外走,不过刚走到门口,他又转了回来,小声提醒张宝道:“东家,晚上休息的时候最好把门窗关紧。”
“唔?什么意思?难不成有小贼敢来这里闹事?”
“东家,不是小贼,是采花贼。”
“采花贼?哪怕什么?我又不是黄花大闺女。”张宝闻言不由笑道,却见张强一脸苦笑,“东家,要是一般的采花贼,小的又何必专门提醒东家?”
“……难不成那个采花贼专挑男的下手?”
“那倒不是,那采花贼是男女通吃,而且专挑东家这种年纪的下手。”
“……这样啊……看你这意思,这采花贼闹腾也有些日子了吧?是专挑咱们开的买卖下手?”
“不是,一开始那贼倒是没有引起我们的注意,直到知府大人家的公子遭了毒手,大家伙才晓得登州城里来了这么一位与众不同的采花贼。小的听说,东家的那位师叔孙立,因为这事已经被知府大人训斥了好几回。”
“呵呵……有意思,去把焦挺他们找来。”
“好咧。”
焦挺等人就被安排在张宝左右的房间,喊一声就过来了,不过为了防止被有可能藏在暗处的贼人听见,张强还是亲自跑了一趟。等焦挺等人听完了张强的讲述,不由也跟着紧张起来。焦挺本只是一个莽汉,但在保护了闻焕章一段时间后,他也认识到张宝对他们这些人的重要性。一听有这么一个另类的采花贼就潜伏在登州城内,他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老焦,别那么紧张,如今城里早让他搅得风声鹤唳,人人自危,那贼说不定早就见风头不对跑路了。”张宝安抚焦挺道。
“东主此言差矣,万一那贼也知道灯下黑这个道理呢。”焦挺闻言反驳道。
“嘿……不错啊老焦,都晓得什么是灯下黑了,看来没让你白跟闻先生一段时间。”张宝笑着说道。
“……东主,你不会是想要以身作饵,捉拿那个贼人吧?”
“我又不傻,那采花贼又没招惹我,我费那事干嘛?”张宝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让张强告诉你们这事,只是要你们有所警觉,咱们虽然不会多管闲事,可也不能叫人给害了不是。”
“既然如此,焦挺已经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打算怎么办?”
“咱们这些人加上我一共有十二人,我准备分成三队,轮流守夜。”
“嗯,随你便吧,不过你们也要小心,别中了贼人的伎俩,这贼既然不是个正经人,那手段下作一点也是需要提防的。”
“东主放心,我等晓得。”
十二个人分成三队,四人一组,焦挺让两人守在楼上,两人守在楼下,两个时辰一轮换。对于焦挺的安排,张宝并没有干涉,他也想看看焦挺在离开自己身边的这段时间内有哪些进步,现在看来,表现还算不错。
来大宋也有些年头了,早睡早起也成了张宝的作息习惯,在看了一会书后,张宝吹熄了蜡烛上床睡觉。
……
一夜无事,张宝睁眼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在屋里洗漱完毕,张宝准备下楼吃点东西,然后便准备出城上路。只是没想到当张宝下楼的时候,却意外看到了坐在一楼的孙立。看孙立面色有些憔悴,张宝心里不由暗觉好笑。要论武艺,孙立既然能被人称作病尉迟,那肯定不是弱者。但这回他倒霉,遇上个不着调的采花贼,一身本事却施展不开,只能跟差役一般走街串巷的寻找犯人。
“小侄张宝,见过师叔,不知师叔可用过早饭了?要是没用过,不如就在这里吃点?”张宝下楼对孙立道。
“小宝,这回你可一定要帮帮师叔。”孙立就跟看到了救星一样,一把抓住张宝的手说道。
“……师叔何出此言?”
“唉~师叔也不怕丢人了,最近这城里来了个贼,若是论武艺师叔不怕,可找不到这个贼的下落,却叫我伤透了脑筋。知府大人已经下令了,命我一个月内必须捉住贼人,这眼瞅着期限将至,可贼人的下落我依旧没有找到。”
“……这登州的知府我也不熟,我为师叔求情他也未必肯听啊。”张宝面露难色的说道。
“不是让你为我向知府大人求情,而是想请你为我想个办法,找到那个贼人。”孙立闻言赶忙说道。
“哦,那不知那个贼人可有什么线索?”张宝应了一声问道,心里却对到了这时还想着立功的孙立有些鄙视。
孙立并不知道张宝对他的看法,闻听张宝询问,连忙答道:“这贼来登州也有一段时日,据目击者称,是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其爱好有些特殊,男女通吃,而且喜好少男少女……”说到这孙立压低了声音继续道:“知府大人的公子就是因此遭了贼人的毒手,才惹得知府大人大怒,誓要拿住这贼人。”
“……师叔,不知知府大人的公子遇害距离现在有多久了?”
“差不多快有二十天了……你不会以为那贼人已经远遁了吧?就在昨晚,城南孙财主的千金差点就遭了毒手,幸好巡夜的家丁发现的及时,惊走了贼人。”
“唔……看来这贼人是艺高人胆大,惹了大祸还不怕。既然这样,那不如师叔就布下一局,诱使贼人自投罗网如何?”
“计将安出?”孙立赶忙问道。
张宝的计策并不难,那采花贼不是喜欢少男少女嘛,那就让人放出风声,说谁谁家来了一位绝世少男或者少女,那贼人若是得了风声,说不定就会起“一亲芳泽”的念头,而到了那时,埋伏在附近的孙立也就可以大显身手了。
“计策是不错,可让谁作饵呢?”孙立自言自语的说道,可那眼神却一直在张宝身上来回活动。
“师叔,你可别打小侄的主意,我要是有个什么意外,我义父可饶不了你。”不等孙立开口,张宝已经抢先警告道。
孙立干笑两声,“小宝放心,师叔不是那样人。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你能不能助师叔一臂之力?”
“只要不是让我当诱饵,师叔的忙帮帮倒也不是不可以。”
“那就有劳小宝让人放出风去,就说孙家来了一位容貌气死潘安、不让宋玉的美少年。”孙立继续道。
“……师叔,你打算坑谁啊?”张宝忍不住问道。
“瞎说,这怎么能说是坑,我这是给我小舅子一个立功的机会。”孙立闻言纠正张宝的说法道。
孙立是在到了登州上任以后才娶的妻。其妻乐氏有一弟,名叫乐和,人称铁叫子,年方十八。小伙长得唇红齿白,倒是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位大龄美少年。对于姐夫的安排,乐和有点不乐意,可架不住姐夫的请求,乐和最终只好答应了下来,充当这次诱捕行动的诱饵。
因为主意是张宝出的,孙立又想要借助张宝,便没让张宝离开登州,而是把张宝一伙人给请回了家。孙立的算盘打得精,张家如今家大业大,作为家主,张宝的身边也不乏好手保护张宝的安全。把张宝请回家中,等到采花贼现身的时候,自己也能多几个帮手。
张宝看穿了孙立心里的盘算,但他也没坚持要跟孙立划清界限,举手之劳,想帮也就帮了,反正他现在闲着没事,见识一下与众不同的采花贼,只当是解闷了。
三天以后,在张家的蓄意传播下,孙立小舅子乐和是位“绝代佳人”的传闻已经传遍了登州的大街小巷。采花贼的影还没见到,倒是招来一群慕名而来想要一睹乐和“芳容”的无聊人士。
“张宝,都是你出的馊主意。”从姐夫孙立已经知道谁是幕后主使的乐和找到张宝咬牙切齿的叫道。
“呦,绝代佳人,不好好待在闺房里,跑我这来做什么?”张宝笑嘻嘻的打招呼道。
“我呸!你才绝代佳人呢。这都过去几天了,那贼人什么时候才会来?”乐和呸了一声,一脸郁闷问道。
“别急,我估摸着也就这两天了,等那些慕名而来的人回去跟人一夸,相信那贼人肯定就坐不住了。”
“……那些人是你找来的?”
“不是,是我让人找来的。”
“那不一样嘛。”
“不一样,至少那些人不知道是我让人把他们找来的,那样也就不会走漏消息,引起贼人的警觉。”张宝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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