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氏扶着林老夫人,两人身边除了婢女还有林家几个粗使婆子,看那阵势是要打架。而林老夫人正一手插腰,一手捂着心口怒骂顾轻临,说他刚入林家门,就想仗着自己外家是温家飞上天,对她这个老太婆看不上眼又毫不尊敬,十足的不孝。林老夫人还教育顾轻临道,入了林家的门就是林家的人,就得忘了自己以前大少爷的身份,遵守林家的规矩等等。
林老夫人说话完全没有官夫人的气度,嗓门又大,语速又急又厉害,根本没有别人插嘴的余地,总之气势十足。
梅氏是第一个看到林锦文的,还有他身边的三七,她不动声色的推了推林老夫人,道:“母亲,你看这大家出来的奴才就是不一样,这么快把大少爷请来了,好在大少爷一向孝顺又最听您的话。大少爷这夫郎刚嫁入林家,很多规矩都不懂,您就算看在大少爷的面子上,也别为了这点小事和他生气了。当心气坏了身体,大少爷该担心了。”
林锦文听着梅氏这里里外外都是圈套的话心中冷笑一声,他没有理会停止了大嗓门的林老夫人,而是直直的走到顾轻临身边。在看到玉竹白净脸颊上的手掌印子时,林锦文轻皱了下眉头看着顾轻临道:“怎么回事?”
他本就因为皇宫里的事脸色有些凝重,此时眉间阴郁无处发泄更显得脸色阴沉的难看。
不知为何,顾轻临直觉林锦文这脸色不是对着自己的。三七这次反应最快,他忙上前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顾轻临在林锦文入宫后并没有召见院子里的下人,而是开始整理自己的嫁妆。刚开始整理不久,梅氏和林老夫人便前来了。
当时梅氏说是林老夫人散步消食的,看到这里热闹,就前来看看。
顾轻临规规矩矩的对梅氏和林老夫人请了安,林老夫人看他正在整理嫁妆,觉得只有玉竹这几个人帮忙整理嫁妆人力太过单薄,便让豆蔻和自己身边王婆一同帮忙。
整理嫁妆这种事,顾轻临哪会让旁人插手,便说今日时间不早了,嫁妆又太琐碎,明日再整理。王婆便对着梅氏和林老夫人哭诉,说顾轻临刚刚还在整理,自己一出面就不整理了,明显是有心看轻她。
林老夫人一听便气上心头,恰好玉竹上前收起了嫁妆单子。林老夫人怒气腾腾下让王婆给了玉竹一巴掌,说玉竹看不起自己,明摆着是奴大欺主,不识好歹。
玉竹、三七等人都在温家大宅内长大的人,温家也不太平,内宅里的弯弯道道她们也清楚,但从来没有见过林老夫人这般糊涂粗糙行事的,一时玉竹被抽了个正着。
玉竹是下人,主子就算是随意打了,打错了,她也不好说什么。顾轻临却不是吃亏的角色,他上前便给了王婆一脚,直接把人踢翻了,同时飞快的怒斥她一个下人不焚香沐浴就胆敢随意触碰御赐之物,简直不把皇帝放在眼里,完全是个刁奴。
这一脚下去不得了了,王婆当场就哭的要死要活的,说顾轻临想要杀人。梅氏一脸慌张的呵斥顾轻临,说他在林老夫人面前竟然这么无状,还敢打老夫人身边最得力之人,简直是不把林老夫人放在眼里,实在是太过分了。
林老夫人便借机发难,口口声声说顾轻临不孝,要让他跪下请罪等等。
三七抢着把话说完了,梅氏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悻悻道:“这大家出来的下人嘴皮子就是利索,不过大少爷可不是那种任由你们三言两语就能哄得住的人。这自古以来,哪有刚入门的新妇就敢这么顶撞祖母的,还有没有规矩?咱们林家虽然比不上温家,但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这理儿就算是说到温老夫人跟前,母亲也是站得住的。”
这时,林老夫人看着林锦文恨恨道:“当着我的面就敢打我身边的人,那跟直接打我的脸有什么区别?你这才刚进门翅膀就这么硬,以后还不翻了天。”
林锦文看着容颜平静的顾轻临道:“她碰了什么?”
顾轻临睫毛微动,他垂眸轻声道:“碰了皇上当初赐给父亲的古画。”
嗷嗷直嚎的王婆一听这话忙抬头道:“大少爷明鉴,老奴连碰都没有碰过少主君的东西。少主君想要给自己的丫头徇私报仇直接说便是,何必这般污蔑老奴呢。老奴怎么说也是老夫人身边伺候这么多年的,老奴做什么都是奉老夫人之命,少主君身为主子何必为难老奴呢。”
“放肆。”林锦文冷下脸道:“你的意思是说少主君故意踢你,还是说祖母让你故意随意触碰圣物的?你嘴里口口声声说着伺候老夫人,你就是这么伺候老夫人的,自己犯了错推到主子身上,真是好大的脸?自古以来皇上御赐的东西是轻易能给你这种人触碰的吗?若你觉得冤枉了你,那咱们就去皇上面前说道说道。正好我刚刚被皇上恩赐成了御前侍卫,见皇上让他给你伸冤还是比较容易的。再者说,你是祖母身边的老人,平日里我们这些做小辈儿的看在祖母面子上礼敬你三分,但你到底是个下人。身为下人,哪个像你一样这般堂而皇之的挑唆祖母和少主君情分的?我看少主君说的一点都不错,你的确是个牙尖嘴利的刁奴,祖母就是被你这样的人给蒙蔽了。”
说罢这话,林锦文又看向林老夫人道:“祖母,这样的心怀鬼胎之人留在你身边就是个祸害,还是尽早处置了比较好。”
林老夫人被林锦文这话气的心口直出不来气,一旁的梅氏从小就见惯了这些内宅的门门道道。她心里清楚林锦文这是在胡搅蛮缠,只要她们认定顾轻临是故意踢林老夫人身边的人,这就是对林老夫人不敬,到哪里都有底气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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