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望着玻璃门上迅速滚落的水珠子,没言语。
许眠自顾自继续说:“这座城市很无趣,不像南方满街都是开到天亮的宵夜档,随便想吃烧烤龙虾生滚粥什么的都有…那会儿我们跑完客户的单子,基本都是凌晨三四点往后, 冬城除了便利店没啥可以吃的了。”
白白点了点头:“嗯, 我打算在家里多备一些新鲜食材, 这样他回家多晚, 我都能给他做热乎饭菜。”
“……”许眠夹炖萝卜的手顿住了,猝不及防又被塞了口狗粮。
“诶, 我说,你真是祁野男朋友?”许眠至今都有些难以接受祁野出柜这事儿,而且坐在她对面这个人虽然被面具遮了半边脸, 但下颚轮廓、姓祁这个巧合、身上的气场以及一些细微末节的举动都和祁野有些迷之相似。
白白答得干脆:“是。”
许眠眉头皱了皱,试探道:“看你的样子,我以为你是他亲戚什么的。”
白白气定神闲反问:“祁野在这个世上,还有亲人么?”
许眠怔了怔,一时语塞。
确实,据她所知,祁野一个可以相认的血亲都没有了,她也不否认自己刚开始接近祁野,是出于可怜这个孤苦伶仃男孩子的、有些施舍的同情心态。
白白继续补刀:“这一点你应该最清楚了吧?”
他的语气淡淡的,却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威严与嘲讽,许眠不自觉打了个寒颤,白白继而清淡一笑:“毕竟,你和祁野是多年搭档了,应该比别人更了解一些他的事。”
“……”
“而且,你们家里应该没少调查他的情况。”
这话一针见血,不知情者是一种听法,知情者又能读出另一番滋味来——
许眠能活到现在,都是许家用祁望年的命献祭换来的,在祁望年死后,许家人对祁野的困难情况也是了解的,但怕生了枝节从没伸出援手。
如果没有这些人,如果没有那场极度自私的献祭,他和黑黑的童年不至于这么苦。
许眠的脸色不大好看,她心里一直有愧疚,故而有些难堪的转移了话题:“就因为我和祁野搭档这么多年,才对你们的事很震惊,我从来没发现他对男孩子也感兴趣。”
“许大小姐,人是会变的。”
许眠:“……那倒是。”
“或者说,有时候连自己都不了解自己的另一面…”白白说到这,眼神变得温和起来,他唇角不自觉上扬,片刻又敛了神情,“你要算的账,不应该找他。”
“那祁先生指个路,我应该找谁?”
白白冷冷道:“那个现在躺医院里,被我断了三根肋骨的混账。”
许眠眼皮一跳:“你说阿骁?!”
“你许家那些鬼众,包括你的鬼侍,都是宁骁借祁野的手杀的。”
听完这话,许眠足足沉默了两分钟,接着仓促的从兜里掏出烟和火机,又想到现在身处禁烟的便利店,才潦潦草草将打火机塞回兜里,没点燃的烟被她夹在手上,微微有些抖。
“我不信——”
许眠终于开口了,不信,这结论在白白的预料之内。
白白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事实就是这样。”
许眠:“……”
白白:“我管你们信不信,但是想甩锅给祁野,我不会——”
许眠:“不是,我一直不信,这些真是祁野做的。”
顿了顿她又道:“眼见...不一定为实。”
这回轮到白白发愣了:“你的意思…?”
许眠神经质的叼着没点燃的烟:“之前对他动手,是我气头上冲动了…冷静下来想,我不认为祁野平白无故会做这种事,这也是今晚我去找他的原因之一。”
白白的视线像刀子一样在许眠的脸上刮来刮去,末了释然莞尔:“那,接下来话就好说了。”
之后,白白全说了。
耐心的将当时在他来这里的途中,脑海中循环播放的、属于黑黑的记忆影像转换成话语告诉给了许眠。
包括他们是所谓的书里的角色、宁骁作为外来者的目的、以及所谓特权的使用。
唯一忽略掉的,就是黑黑被钉在天刑柱上受尽痛苦最后神魂俱灭的结局…
许眠听得目瞪口呆,几乎忘了呼吸,自己花了很长时间才慢慢消化白白说出的荒唐事实。
“所以……”
说得口干舌燥的白白喝了口水润嗓子:“嗯?”
“所以…你是怎么回事?你从哪来的?为什么知道这些?来这干什么的?”
没想到,许眠在消化这一堆内容后,第一个问题竟是关心起白白的存在。
面对许眠的连珠炮发问,白白只不紧不慢的摘掉脸上的狐面:“我,不想让自己再受委屈了。”
他只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从很远的地方来到黑黑的世界,只是不想自己再被欺负了。
就像曾经黑黑对他做的一样。
面对这张和她所认识的祁野一模一样的脸,许眠吓得呼吸都停止了。
她几乎怀疑是祁野在玩什么恶作剧整她!
白白看着许眠被吓得脸色苍白魂不附体的模样,淡定道:“我这张脸,有说服力吧?”
“…我可以这么理解么?你是某个平行世界的另一个祁野?来这儿告诉我真相想让我帮忙?”
“嗯,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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