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不用管,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沈世似乎有些恼了,声音大了几分,那道黑影转过身来,他又瞬间怂了,低声道,“我绝不会让主人失望的, 请您信我这次, 整个武林我都翻遍了,却从没见过她的身影,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她应该就是前段时间已经彻底消失的浮罗教人, 若此事属实,主人一定会很高兴。”
那个人有着一张深邃的脸孔,竟然有几分像伽克,但是比他要更年轻几岁,正值壮年,看上去就像是草原上最矫健的狼王,那双眼里满是凶狠的侵略与杀气,正是伽兰的三弟伽裕,也是圣朝的三长老,伽兰的得力左右手。
“希望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若是让大哥白高兴一场,那结果,你知道的。”伽裕斜睨了他一眼,直接推门走了出去,丝毫不在意外面铁桶般的防御。
沈世弯着的腰慢慢挺直,直到完全看不见人影了,才用力一甩袖子,似乎想拂去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狗仗人势的东西!”
怒气冲冲地坐回长椅上,将手边的茶杯摔了个稀烂,听声而来的侍卫前来问询,才稍微冷静下来。
女人怎么都这么麻烦呢?这个女儿也是,她那个没眼色的娘也是,除了会哭哭啼啼给自己拖后腿,就没有任何帮助了,女人嘛,只要乖巧听话懂事,再长张漂亮的脸足够撑得起门面就可以了,整天打打杀杀成何体统!
不过倒也不是不能利用的……
沈世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小山羊胡,女人素来都比较心软,这个璃月现在看来是加入了杀手组织,自小艰苦训练,定是没得到过什么关爱,他到底占着个生父的名头,想要关心一下她总是名正言顺的,哪怕真的看他不顺眼,打他一顿,那他也认了,只要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一起……吃点东西……
三日后,陵城的沈氏豪宅里,父女两再度聚首,沈世戴着一张君子的假面,满眼慈爱地看着璃月,亲自动手将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点心摆上桌来,“你看看这梨花酥,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我这些年啊,也一直学着做,就想有一日亲手做给你尝尝。”
沈世捻起一块,送到她唇边,却只得了一个冷冽的视线,有些悻悻地垂下手,神情也逐渐低迷,“月儿,这些年我真的一直在找你,这二十多年来我几乎要被自责,恐惧,和后怕压垮,我害怕你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我有多少次,在传来不好的消息时,都想随你一起去了,可是我又抱着一线希望,万一你还在,我却已经不能给你提供任何庇护,那让我无法忍受,现在看到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寻死?沈庄主家大业大的,怎么舍得呢?”璃月端坐着,目不斜视。
“我是真的很后悔,你相信我,你看!”沈世有些焦急地掀开袖子,将手臂朝她眼前递了递,只见那手腕上是密密麻麻的伤口,一道一道分外醒目,就好像这个人真的无数次割腕自杀一样,看上去甚至有几分狰狞。
“每年我都会给自己添一道,来提醒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提醒我不能惫懒不能休息,一定要不断不断往上爬,成为最高的人上人,才能有足够的财力物力去找你,如果有一天老天开眼了,把你送回我身边,我才能守得住你,给你一个更好的生活,就算想要找到你的信仰支撑着我度过那一个个没有你的日日夜夜,否则我一定坚持不下去,月儿,现在能再次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你,已经是我此生大幸了,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够补偿你,我会用我余下的全部生命去爱你,再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沈世深情款款,若是不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还以为他们就是一对普通的怨侣。
璃月神色微动,似乎被他感动了,脸色也缓和了几分,只是性子冷淡惯了,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和平相处,去接受别人的善意一般。
“尝尝吧,跟你娘做的味道是不是差不多?不过我肯定是比不上的,阿鸾的手艺,是出了名的好……”
听着沈世提到娘亲,璃月心底的防线似乎彻底崩塌,视线微微下垂看着那盘诱人的糕点,鬼使神差般地伸手捻了一块,送进嘴里,甜甜的,糯糯的,入口即化,齿间留下一股清香,让人回味悠久。
“尚可。”她又吃了两块,做出一个比较中肯的评价。
“是吗?真的吗?来,再试试这个……”沈世开心地笑了起来,宛若慈父般一直不停地给她夹着菜,小小的碗碟里几乎要堆起一座小山,璃月只是默默无语地吃着,倒是难得的乖巧。
约莫过了一炷香之后,她放下了碗筷,轻轻抿了口杯里的茶,然后一语不发站起身来,似乎准备离开,却在转身的一刹那感到一阵昏眩,“你……”
话未完,人已经没了神志。
沈世走上前,抬手探了探她颈侧的脉搏,将人抱起来放在床上,假意装出来的深情瞬间消失,怜爱又嘲讽地看着璃月,低声喃喃,“警惕心不错,无论什么只要我没动就不会轻易入口,可惜了,那药却是下在茶水里的,女人到底,更容易心软一些。”
他从床头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只米白色的蛊虫,再眼熟不过,当他正准备将璃月的手腕划开,却对上了一双清冷的眸子,顿时吓得手抖,锋利的刃口差点划开自己的手。
“你!”他又惊又怒,脑子里飞快地思索着对策和解释,就看到璃月半坐起身,看着他的眼神满是讥讽,顿时头皮一炸,然后听到三下清脆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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