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总得想个对策啊……
他尽量放轻动作,默默将人的手摆好,抬头对上那双死寂的眼,唯一一点亮色就是那黑瞳映出的红影,猛地感觉到异样,从这孩子醒来,就没听他开口!
这下他有些慌了,连忙唤了大夫来,一把年纪的大夫抖着山羊胡,时不时歪着头,嘴里发出“恩”“哦”的惊疑声,听得他心里一颤一颤的。
“到底如何?”
大夫这才回过神,哆哆嗦嗦回到,“回禀教主,这位小公子头部曾遭受重击,颅内有血块,可能会造成暂时性失忆乃至神智不清,而我观其反应,似乎也有点失语,不过都不打紧,仔细调养着,很快能好。”
“很快是多快?”夜子曦皱了皱眉,神智不清?
变成傻子?
还失忆又变哑?
思及当时这小子从山上滚下来的速度以及撞上巨石的力度,似乎也不难理解,但是这未免太残酷了,尤其他还是那么小一个孩子……
“这……这却难说,要看淤血消散的速度,许是三五月,又或许三年五载,实在是……不好说啊……”老头颤颤巍巍弯下身,难为他这一把年纪腰肢还能如此柔韧。
毕竟这一个回答不好,怕就要被扔进那蛇窟了。
然而令他惊异的是,他们教主今日耐心似乎格外好,也没有提出什么莫名其妙的要求,便迅速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跑去煎药。
夜子曦坐在床边,看着萧君逸睡着后尤其乖巧的小脸,唇角微微抿了抿。
这孩子本就生的好看,那双诡异的眼闭上之后,身上的气息都变得温顺,就像只漂亮和软的猫儿,他极力控制住自己才没有伸手去摸那小羽扇一般的睫毛。
正盯得出神,不期然又对上了那双眼,清清冷冷的,好像什么都看透了,又像是什么都不曾被放在眼中。
小孩从被子里伸出手,再度捉上他的袖子,却只是微微捏住一角,少得可怜的布料被他握在手里,轻轻一甩就能挣掉。
这种近似撒娇般的依赖动作让夜子曦怔愣了一瞬,然后瞬间反应过来,刚刚大夫说的话,他应该是听到了!
再仔细看看小孩紧抿的唇,微微翕动的鼻翼,和越发黯淡的眼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放心,我说带着你,那就不会抛弃你,你现在要好好养病,才能跟我走,知道吗?”
夜子曦软下语调哄了这么一句,虽然明明知道这孩子现在可能傻了,听不进去,却还是耐心地劝诱着。
萧君逸闻言,猛地闭眼,做出一副认真休息的样子,只是那手,还是没有放开。
两根指节攥地死紧,又往手心扣了扣,才彻底陷入深眠。
受了伤,又还是个半大孩子,没熬多久就沉沉睡去了,夜子曦动了动久坐而有些僵硬的身子,想起身,却被扯住了袖子,动弹不得。
他低头看去,小孩还是死死拽着那小块布料,因为他刚刚的拉扯动作而微微蹙眉,并没有醒,只是睡地不甚安稳。
夜子曦这下犯了难,伸手想将他的手掰开,又怕自己那身怪力控制不好会直接掰断手骨,一时有些踌躇。
“教主,此间事务属下已处理完毕,您看是返程回教还是?”恰在这时,璃月走了进来。
推开门之后,裹挟着一身凉风走近,带着些许刺骨的,却被掩藏地极好的杀气,丝毫没有半分女子的柔弱和媚态,反倒令人产生仿佛被刺伤的寒意。
“恩?正好,你帮我把他拉开。”夜子曦头也没抬,只最初被冷风扑中稍稍缩了身子,便再无所觉,仍旧专注地低头看着萧君逸。
璃月沉默了一瞬,伸手去扯,却又被提醒了句,“别弄醒他,好不容易睡着的……”
冰墨般的冷瞳中划过一丝诧异,却依旧不曾多言什么,剑光一闪,轻微的裂帛声传来,那火红的一片终究是飘然落下,乖顺地垂在身侧,只余边角还在颤动。
夜子曦被她这一举动惊呆了,他原意不过是想她手脚轻些,这古人,果然是……性子耿直……
“附近可还有我们产业?”默了一瞬,夜子曦转过身来,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仿佛那鲜有的
温柔在意不过昙花一现。
也许真的只是错觉一场。
“丹阳城还有一家分号,但是来去需得一月,而一月后便是三月期满,您还是……在教里比较妥当。”
三月?
什么三月?
夜子曦有些疑惑,可璃月的表情实在太过冰冷疏离,冰雪冻结一般,不曾泄露一丝情绪,让他猜不透,也不敢贸然相问。
“那便回去。”他长袖一甩,旋身就走,宽大的衣摆在地上瞬间绽放,娇艳夺目,又灼热地近乎刺目。
回程的路途还是相对顺利的,璃月贴心地又给他买了各色梅子,装了整整一个小暗阁,才勉强压下那翻江倒海的反胃感,好在是没来时那般狼狈了。
而已经醒过来的萧君逸被贴心的韩枫直接扔上了夜子曦的马车,刚刚重伤的孩子,确实不适合骑马颠簸。
一钻进马车,小孩就略微惊诧的瞪大了眼,似乎是有些无法理解眼前看到的一幕。
作者有话要说:
夜子曦:小月月啊,你这是在暗示我,以后要断袖吗?
第6章 狼崽子
只见夜子曦板着一张脸,左手虚握着一只瓷杯,右手两根手指轻轻捻起盘内的糕点,却不小心用力过猛,绵软的糕点瞬间碎成齑粉,洋洋洒洒飘落,像白色的细沙落在了红木矮桌上,刺眼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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